“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昨个儿南宫雪朗过来跟她说了那番话以后,宓妃夜里就没怎么睡得安稳,心里就在琢磨那个所谓的禹西部落。
他们现在走的这个方向,甚至是他们航行的这片海域,与南宫雪朗拿出来跟宓妃做交易的海上路线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如果南宫雪朗不开口,那么她不会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接近流金岛的范围,更不会知道那里还有个什么禹西部落。
夜里无眠,早上也就起得更早,呆在房间里打座一个时辰后,宓妃梳洗后走出房间才不过寅时末(早上五点左右),除了船上挂着的灯笼里散发出光亮以外,四周都还是漆黑一片。
迎着海风静静的站在船头,宓妃于黑暗中看到海上升腾而起的朦胧白色雾气,天空中赫然可见漫天散布的耀眼星辰,衬着皎洁的明月,再伴着那涨潮的声响,让宓妃下意识的就吟出了这么一句诗。
待得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宓妃只得紧了紧肩上的披风,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每每静下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便是她发了疯一样思念陌殇的时候,那种想他,念他的滋味,早已经浸透了她全身的血液与骨髓,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与她融为一体,成为她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得清楚。
“小姐的文采可真好,一点儿不比那些舞文弄墨,自诩才富五车的大才子什么的差。”
“别乱说话,你懂什么。”剑舞一点儿不客气的给了红袖一巴掌,没好气的泼了她一盆冷水。
嘶——
红袖捂着脑门,一脸吃痛的怒瞪剑舞,撇嘴道:“你可真狠,还真下得来手。”
“谁叫你该打呢?”
“小姐你看看剑舞,她就会欺负我。”红袖孩子气的嘟起嘴巴,红色的身影一闪就掠到宓妃的身边,然后眨着一双大眼开始告状。
她不会让宓妃知道,她跟剑舞之所以蹦出来,其实就是想打破笼罩在宓妃上的寂寞与孤独,还有那浓浓的,似是挥之不去的哀婉与凄凉。
那种东西实在太不适合她们家小姐了,绝对不能让宓妃沉浸在那种气息里面。
“那你希望本小姐怎么教训她?”宓妃看着一脸吃痛委屈的红袖,如秋水般灵动的美眸里掠过一抹极浅的笑意,她们的那点儿小心思又如何瞒得了她。
因为明白,所以不忍责怪。
“就罚她逗小姐开心。”
“你倒心疼她,难道就不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
红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道:“小姐要罚剑舞别的才是轻呢,只有逗小姐开心才是最难的。”
“我赞同。”剑舞没有红袖会说,却是看着宓妃不住的点头,只要宓妃能开心,就是罚她受鞭刑,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宓妃笑了笑,招手让剑舞也站到她身边来,难得放松自己那紧崩的神经,对她们柔声说道:“我没有不开心,或许对你们而言,刚才的我沉浸在满满的孤寂里面,可你们不会懂,在我思念他的时候,其实我是觉得很幸福,很满足的。”
只因,她还可以思念。
只因,她相信,她跟熙然相聚的日子不会远了。
“嗯,小姐开心就好。”两人笑望着宓妃重重的点了点头,没什么比宓妃开心更重要的了。
也许等到某天,她们也能体会宓妃此刻的心境,品味宓妃的感受。
“你们家小姐可是很坚强的,难道一刻没有盯着我,就担心我会想不开么?”宓妃眨了眨眼,意有所指的道。
自出海以来,她绝对是属于重点保护对象的,沧海悔夜五人对她简直就是寸步不离,只要她出一点点的状况,下一刻他们就必定冲到了她的身边,而龙凰旗的人亦是如此。
从宓妃走出房间,不但剑舞红袖紧跟着走出了房间,就是沧海悔夜三人也跟了出来,只是静静的在后面跟着,守着,没有露面罢了。
此时一听宓妃的话,藏在转角处的沧海三人都尴尬的红了脸,他们当然知道宓妃不是性子软懦之人,论坚强她若认第二,绝没人敢认第一,可这也架不住他们有一颗对宓妃关怀备至的心啊!
“旗主,我们要不要过去?”
邹一枫听了扭头扫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道:“不用过去了,世子妃身边有他们陪着也是好的。”
“哦。”邹九明撇了撇嘴,有点儿不甘心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次出海寻找世子爷,哪怕要我们以生命为代价,一定要确保世子妃的安全。”
“就算旗主你不说,我也牢牢记在心里,刻在脑子里的。”宓妃的安危之于他们,重于一切。
“行啦,世子妃身边已经有人陪着,我们就别凑过去给世子妃添乱了。”
“是。”
感受到身后几道呼吸的消失,宓妃了然的笑了笑,这一路有他们真心相伴相随,她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孤独,反而那颗原本凉薄的心都变得暖暖的,她很珍惜这种感觉。
“沧海。”
“属下在,小姐。”既然已经暴露,沧海应声的同时,也将悔夜和残恨拎了出来。
黑暗渐渐逝去,光明即将来临,宓妃清澈却极其锐利的眸光仿佛穿过那朦朦胧胧的白雾,落到那绵延起伏的群山之上,清冷轻柔的嗓音有如梵音四散而去,“如何,可有把握将这里的地形图绘制下来。”
沧海顺着宓妃手指的方向,黑眸里倒映出一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