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犀利的目光扫过小林氏,眸中些微困惑,继而闪过一丝冷笑,淡淡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老大媳妇。”
小林氏吸了吸鼻子,擦掉眼角泪痕,说道:“老夫人言重,这是媳妇该做的。”
定南侯不能在中宫久待,和傅四老爷各自问候两句,便相携去了前殿。
两个大男人刚走,中宫重新热闹起来,皇后让大家重新回到大殿去,傅卿云便遵照傅老夫人的吩咐向皇后请罪,小林氏当然不会落下,也跟着请罪,皇后自然没有怪罪,让傅老夫人好好休养。然后“母女”二人竟然有志一同地告退离开宴会,去偏殿照顾傅老夫人。
傅卿云微微颦眉,没有心思跟小林氏争锋相对。
傅老夫人就不那么客气了,宫女出去后,她就冷嘲地开口说道:“小林氏,有些事可以补救,有些事现在补救却来不及,不然的话,这世上也就不会有‘死罪’这个词,而且,你在我面前还是别做戏了,你是什么人,我难道还不清楚?”
小林氏故作疑惑地说道:“老夫人的话让媳妇糊涂了。”言罢,跟变脸似的换了副委屈的表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老夫人可能有些误会,媳妇是发自内心孝顺老夫人,并非做戏,而且媳妇也不知道要补救什么,因为媳妇从嫁进定南侯府的大门起,就将老夫人当做亲娘孝顺。媳妇做了什么,侯爷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傅老夫人登时脸色铁青,急促地喘着气,一双眼瞪得喷出火来。
傅卿云暗道不好,上前给傅老夫人揉胸口,等傅老夫人气喘匀了,这才转身冷冰冰地看着小林氏:“夫人最好闭上嘴巴,这里不是夫人撒野耍心思的地方。若是老夫人又晕过去,让父亲知道跟夫人有关,夫人,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么?”
小林氏气怒非常,但也算气着了傅老夫人,面上依旧楚楚可怜地说道:“媳妇知道老夫人对媳妇有误会,既然老夫人不喜欢媳妇开口,媳妇闭嘴就是,只求老夫人好好休养身子,以身子骨为重。”
明明说的话是很正常的话,但是配上小林氏那副被欺负的表情,那把子酥媚入骨的嗓音,只觉得这话是反话,是在诅咒傅老夫人病不好了一般。好在小林氏此后只是坐在炕前,没有再说别的话,傅老夫人才没有气得跳脚。
傅卿云相信,经过这一夜,小林氏又是背婆母,又是放弃在皇后面前露脸的机会照顾婆母,孝名定会传遍燕京。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在宫里当着皇后的面跟小林氏翻脸,就是傅老夫人也只有容忍咬牙的份儿。或许,小林氏所倚仗的就是这个罢。
傅卿云刚哄睡傅老夫人,有个宫女从殿外走来,看了眼熟睡的傅老夫人和满脸“担忧”的小林氏,低声说道:“傅大姑娘,奴婢是贤妃娘娘宫里的绿荷,贤妃娘娘传傅大姑娘相见。”
傅卿云眉梢轻轻一皱,绿荷?她看了绿荷两眼,不动声色地问道:“贤妃娘娘有没有说传召我去有什么事?又是在哪里相见?”
绿荷笑盈盈道:“贤妃娘娘传傅大姑娘有什么事奴婢不清楚,至于相见的地方自然是在贤妃娘娘的宫里。今儿个晚上贤妃娘娘身子不适,故而没有参加庆功宴,但贤妃娘娘多日不曾见过傅大姑娘,这才命奴婢来请傅大姑娘说话。”
小林氏见傅卿云不动,便娇宠地轻声斥责:“卿丫头,你随绿荷姑娘去罢,让贤妃娘娘久等是大不敬。”
免得傅卿云在这里监视她,那时而投过来的寒碜碜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而且这话轻易就给傅卿云扣个帽子。
傅卿云便起身道:“既然夫人允了,那我就随绿荷姑娘走一趟罢。”
好像她刚才不动是因为没有得到小林氏这个继母的允许。
小林氏气结,傅卿云句句话给她下套,真是伶牙俐齿得过分!
傅卿云带着杜鹃跟在绿荷身后出了偏殿,出了中宫,下台阶时,忽然之间,傅卿云脚下一滑,一个不小心从台阶上跌出去,摔在地上,杜鹃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没有让傅卿云摔得太难看。
“啊——好疼!”
傅卿云拿出帕子掩了掩眼角,眼中迅速凝聚起满眶泪水,冷风吹来,泪珠子就扑簌簌滚落。
在前方带路的绿荷忙回转身,紧张地问:“傅大姑娘没事罢?”
傅卿云难堪地擦掉泪水,中宫门口的宫女动作伶俐地帮助杜鹃扶起她。
刚站直身子,傅卿云试着走一步,一个踉跄,抓住杜鹃的手才没摔倒,她皱着眉头,颤着声音道:“疼,好像脚脖子崴了。”
绿荷的眼中闪过一丝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