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徒儿想通了，执念已除，多谢师尊下界相助。”女子眼神坚定，诚恳致谢。
“如此，为师也放心了，若有空，将那几个小子带上来给为师瞧瞧。”老者的声音听上去稍显愉悦，她能想象出，师尊此刻正抚须微笑。
女子也微笑着点头：“好！师尊，徒儿下去了，改日再来。”她想去找他们，她怕他们寻不到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去吧，去吧。”殿内，鹤发童颜的老者挥挥手，在女子准备离开之际，他忽然说：“你的身子不易劳累，多注意些。”
女子顿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想来应该是因为自己刚回到这具身体，师尊是怕她不能兼容？“徒儿知道了。”
直到数日后她才知道，师尊说的不易劳累，是另一个意思。
九重天有三位上神，师尊是最早进入这里的一个，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待了多少年，就连她这个师尊唯一的弟子也不知道。
第二位，是月华上神。
第三位，正是自己，昔日的倾摇上神。
是的，她不仅是莲域的慕莲，也是九重天的倾摇。
三十万年前，她本是生长在九重天的一株莲花，机缘之下，得到师尊指点，花费十余万年修成正果，成就神位。
一路走来，仙途可谓一帆风顺。
直到数万年后，九重天来了一个月华。
或许是因为九重天始终只有她与师尊二人，数万年的孤独寂寞，在看到月华的第一眼，他就那么轻易的住进她心里，从此再也挥之不去。
这于她，是幸，却也是不幸的开始。
因为，月华，无心。
在那么一个冷心冷清的人面前，无论她做什么，永远都得不到回应，他看似温和，那温却仅存于表面。
那时候，她就如同入魔一般，想要靠近他，想要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宫殿的位置，都仿佛是在看他。
她唤他一声，月华哥哥。
他总是以淡漠的声音纠正：我名，月华。
是了，他不喜欢她那么称呼他。
而她觉得，叫月华哥哥似乎能拉近彼此的距离，所以，即便他一再纠正她，她还是执着的这么叫。
他们，就在这九重天的天空下，共同生活了五万年。
可他们彼此的关系，却一如初见那般，他依然是冷心冷清的月华上神。
而她，依然渴望靠近他，却又一次次黯然伤神。
直到，她无意中听到他与师尊的对话。
师尊说：倾摇有心于你，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你怎么想？
她听到他淡漠疏离的回复：月华乃无心之人，给不了倾摇上神所要的东西。
一句话，击碎了她所有的坚持。
是给不了，还是不想给？
如果五万年都不能得到对方一丝一毫回应，不能让对方喜欢自己，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此后，她将自己关在宫阙中，反思百年。
再出现时，她告诉师尊，她想要离开九重天，只有离开有他的地方，她才能将他自心中驱逐。
待彻底忘记他，她再回来。
师尊没说什么，默许了她的决定。
其实她知道，那一次，师尊是故意让她听到他们的对话。或许，连师尊都觉得她变了，五万年的时间，将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她，变成爱而不得，郁郁寡欢的模样。
为了让自己重生，找回曾经无忧无虑的倾摇，她将自己的修为和记忆封印在东皇钟内，将自己随意丢到下界某一处。
她再次成为一株并蒂莲，回到最原始的状态，没有记忆，没有修为，一切从头开始。
可是，天意弄人，在她初具灵智，还未修成正果，还只是一株莲花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她想要忘记的男人！
可那时的她不知，不知道这个人会令她痛苦。她任由他的身影再一次进驻她心里，成为她一心想要修成正果，想要追寻的目标。
结果依然是独饮相思，让身旁的人为她伤心难过。
最后，她如上一世一般，再次选择自我放逐，遁入轮回。
想到从前的种种，她摇头失笑，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过，从此以后，她不想做倾摇，亦不想做慕莲，她只是爱着他们的夜幽。
是的，她是夜幽，她只爱她的男人们。管他月华是谁，与她何干？
望了眼自己曾经住过十几万年的宫殿，夜幽飘然离开九重天。
九重天，月华殿。
“上神，倾摇上神回来了。”仙童禀道。
桌案前，男子神情冷峻，左手黑棋，右手白棋，正与自己对弈。听到仙童的话，正欲放下的手微顿，而后若无其事地落子，问：“来了？”
仙童摇头：“不曾来过，倾摇上神去了一趟无上神君府上，之后就离开九重天了。”
仙童很纳闷，以往不管去哪里，倾摇上神回来都会先来月华殿，此次一去十万余年，这才刚回来，竟然又走了。
“嗯，退下吧。”男子声音清越悦耳。仙童退下后，他仍旧端坐于案前，深不见底的双眸出神地望着棋盘，捏着棋子的手，良久，都不曾再落下一子。
*
夜幽没有立即去修真界，而是来到下界一座深山。
这里，是她第一次见到阿澈的地方。
犹记得彼时，她还只是倾摇，还不是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