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了下来,易晔卿闭了闭眼睛,回头,微笑,打招呼。
“子安哥哥,你也在?”边说话,边挽上了颜语利的胳膊。
周子安没有说话,看了他们交缠着的手臂两眼,还是老高提醒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易晔卿笑着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挺忙的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语利,咱们走,拜拜~”
小宝和吨吨是没有觉得怎么,杜若跟在最后面,看了看易晔卿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周子安阴郁的脸,咂吧了两下嘴巴,也跟着走了。
周子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过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竟然让他觉得过了很久,连小沈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你说什么?”周子安问。
“黎小姐刚才来电话,说晚上请您吃饭,订在玄武湖附近的悦湖......”
周子安皱着眉头:“怎么在那里,你另外换个餐厅,告诉她改地方,到时间去接她。”
旁边跟着的高秘书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眨了一眨眼睛。
郑孝正的助理看他们聊得差不多,就请了周子安和老高进门,其他人在门外守着。
这一次邀请恒利的人,主要是之前他们赞助了学校的图书馆,作为康仁的院长,郑孝正当然也要给自己学院谋点福利了,这次就是来洽谈第四食堂扩建的事情的。
所以在那里碰上那摊子事情,还真是巧合,当时郑校长正带着人参观呢。
“周先生吩咐的事情,我这边已经办妥了,不知道那笔赞助的款项......”郑孝正明显的不是很擅长做这些交易,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有点僵。
高秘书给两人递了茶水上来,这明明是郑孝正的办公室,现在他倒成了客人。
周子安笑了一下,拿起茶杯:“郑院长听说从前参过军,所以性子很耿直?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其他几位院长那里多的是,郑院长不用这样紧张,是拉赞助,并不是受贿,您说对不对?最多就是在拉赞助的时候帮了周某一个小忙,也完全没有徇私,都是秉公办理的,您说是吗?”
郑孝正已经五十多岁,即将望六,就是因为性子太过耿直,才一直在院长和副校长的位子上一坐十几年,眼看着从前在自己手下插科打诨的几个人都成了自己的平级,说不郁闷是骗人的。只是眼前这个恒利太子爷,看样子不过而立吧,做人做事这样直接,倒是没想到。说他是衔着金钥匙长大所以有恃无恐了点,又似乎不全对,明明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多活了几十年,不会看走眼。
周子安没再多说,只是看了一眼高秘书,就见后者从包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丝绒盒子,看样子还挺沉。
“听家父说,郑校长喜欢印鉴,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但是郑校长可以看看。”
郑孝正确实很喜欢这样的东西,听说不是名家,也就不担心了,大胆地去看。
“恩,是好东西,你看啊,这个出来的章子,用的是小篆体,文字布局没有刻意盘绕和填满,看起来轻松适宜,是仿的六朝时候的形制吧?”一说起这些,郑孝正就不严肃了。
“这是一位去世的长辈从前眼睛还好的时候刻的东西,送给了我,可惜我不识货,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形制,还好郑院长懂行,没让这印章明珠暗投了。”
郑孝正惭愧地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只是这位老先生已经去世了吗?真是可惜。”
周子安都觉得有点惊奇:“您怎么知道是老先生,怎么就不是老婆婆呢?”
郑孝正笑着给他看印章侧面角落里的一个记号:“其实周先生是不玩印章,如果玩这个就知道了,不是什么考功夫的,男士刻的,这里就是奇数,女士的章子就成了偶数。”看周子安了然地点头,他又说:“虽然去世了,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老先生的名讳?”
“说起来,也算是郑院长的同事,是n大从前哲学系的,姓文,叫文延青。”
“是文教授啊!跟本人没有接触过,但是文教授的夫人是军区的,刚进部队的时候就是她带的我们。”
周子安叹了口气:“文夫人也去世了,就在文教授过世之后两个礼拜。”又像是不经意地在郑孝正唏嘘间提起,“他们唯一的外孙女,就是刚才那个,被人泼了一身面条的。”
郑孝正兼具了军人的耿直和文人的清高,这样的人说起来很有气节,但是只要找到他们的点,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甚至抛弃节操。比如郑孝正了解文夫人,又看见文教授的这个刻章,感情代入以后就觉得易晔卿作为他们的后人不会太差,并且拿了一枚算是人家遗物的章子,不该好好护着人家外孙女?看吧,文人就是这么好骗。
周子安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带着这个印章来的,只因为本校大三交换生的各个项目,包括他们到英国之后的一切活动,还有期间在本校的一切成绩操行考核,最后都要经过这位副校长的手,看易晔卿那个吊儿郎当没事翘课的样子,周子安真是愁死了,就怕她逃课逃上瘾,被那边遣送回国,到时候不光是文惠,他周子安都要觉得脸上无光,所以还是未雨绸缪把能铺垫的都铺垫了再说。
这边谈妥了,也差不多到了时间去接黎美娴吃饭。
人是小沈去接的,周子安和老高直接先去了餐厅。
黎美娴过来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嘴巴嘟着。
“我好不容易在悦湖订到位子,你一句话就给我改了。”坐下的时候还是气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