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我翻遍了自己的衣橱,在角落里看到一条火红火红的衣裙,袖口和下摆处皆绣着紫薇花。我蓦地想起那还是我年轻时亲手缝制的,想来也是很好笑,做这条裙子的目的还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
我穿了它在花园里四处逛,宫人们看到我一袭红衣而来表示震惊,互相唏嘘交谈着什么。我从来只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冷不丁穿了件红衣只是为了好玩,没什么其他用意的,却不知他们为何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花圃里紫薇花一簇一簇开得艳丽,我心情大好,忍不住俯下身去采撷,手才刚伸出去。便觉得有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放在腰间的力道很大,生怕我会逃走。我被他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那熟悉之至、却又陌生之至的声音兜头罩下:“阿雪……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是李约。他将头深深埋在我的脖颈之间,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如千千万万个小蚂蚁啃噬着心痒难耐。我想转过去说点什么,他却将头低得更深,语气有些颤抖:“你再坚持几天,几天就好了……我一定会接你出去的……”说到这里顿住了,再开口,却似乎是咬着牙说的,“她竟然要将你关在这个皇宫里一生一世,天天折磨着你……可是,这样恶毒肮脏的一个女人,怎么值得你陪她葬入坟墓?”
恶毒肮脏,这个词形容的很到位。
我缓缓的侧过眸去,在他的诧异中笑了:“李太傅好宏大的抱负,怎么不提前和我打一声招呼,也好共同协商不是?”
李约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来,我不等他松开手便自己退了出去。委身于花丛中,轻松的折了花枝:“见到我,你很意外?”
身后他开口清冷:“你为什么要穿阿雪的衣服。”
折下的那朵紫薇花被我生生捏烂,我忘了,那天轻雪也的确穿着这样一件红衣,风华潋滟犹如天人。同样是如火一般的红,可她裙摆的花纹却精细华美,而我的就像一团乱草。
我开始头疼,一头疼这眼睛就泛酸泛痛,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黑暗。我抬头望了望他,幽幽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提了一角裙摆给他看,“我绣的花朵很丑很难看,应是十分显眼好辨才对。可是你认错了。”
我没有去顾及李约怔愣的神情,只将四五束紫薇花用力塞到他怀中,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里我瑟瑟发抖着,他对他最心爱的姑娘说再坚持几天,几天就好。几天后会怎么样呢?我不敢想。
凤披宫中的哀哭声又传来了,在一片死寂的皇宫中被放大到无限,断断续续格外刺耳。我苍凉地笑了一笑,端着一碗亲手调配的美酒往凤披宫去了。
一定是嫉恨心作祟,当我看见轻雪满脸憔悴伏在梳妆台前哭的潦倒模样,心里竟是说不出的畅快。
女子依旧穿着那一袭红衣,红色真衬她啊,只有她能将红色穿出风华盖世的意味来。她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身形猛地一抖,回过头来惊恐的看着我:“司徒雪,你来干什么?”一手握紧了一支金钗,“江阮呢,宋康呢,他们怎么没跟来?”
江阮和宋康都是这几年来最受我喜欢的宦官。每次李约将我弄的伤情时我便来气一气被我困住的轻雪,带上几个貌美如花的男人无非是想向她证明我过得有多好。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闭嘴:“不欢迎?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轻雪却还不肯闭嘴:“我不信。从你嘴巴里从来就吐不出……”
“李约要来带你走了。”
我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