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干干净净的杀了!
我止不住的想发声大笑,李约,你到底在怕什么?如今司徒雪已经不再是皇帝了,也没有人可以帮她了,只是一个普通而又可怜的女人而已,你静立的身影,又在发抖什么?
江阮护在我身前,不让那些提兵器的人靠近我一步。他这一生可能都没有见过刀与剑,逢上这等场面应是比我更害怕,可任凭我怎么催他骂他,他就是分毫不动。
一道冷光猝然袭来,为首的将领已然有了动作。可他却生生替我挨了一刀,肩上鲜血迸出,染红了洁白的霜衣。我终于哭了:“江阮你快走,快走啊。我已经同意放你出宫了,你别生气了……”
我的悲痛不知怎么就惹怒了李约,他叫人扣下江阮后,大步走到我面前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紧盯了我的眼:“原来你也会为别人着想……”眸中腾腾烧起怒火,钳制在我下颚处的力道似乎要将我捏碎:“可你为什么不会轻雪着想呢?就算一点、一点也行,她便不会中了凰毒!”
我只觉得心口窒闷说不出话:“凰毒……是她……自己喝下去的……”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完,他便将我狠狠甩出去,冷笑着道:“你当她是傻子吗?还是当我是傻子?”
我亦冷笑:“你们难道不都是吗?相爱了半辈子,却比我玩弄了半辈子。呵,当真是可怜之极,又愚蠢之极!”
“好了司徒雪我不跟你废话。”李约恢复了他惯有的淡然,毫不客气的将剑横上我的脖颈:“我的剑很快,你也会死的很快。”
我镇定出声:“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些?”抬头看着他笑,“你最心爱的女人,如今的处境可比我还要困窘几分呢?”
提到洛轻雪,他目光一紧:“你说什么?”
我合了眼,慢条斯理道:“我早就知道你会将她接出凤披宫,安置在你的府邸内。可你真当我无可用之兵了么?你懂得让人团团围住皇宫,我便不懂得命人不放过你的府邸吗?”凄凉一笑,“你那么爱轻雪,却是背着众人爱的。以至于将轻雪接到你府邸之后,只能安排个丫头的位子。不能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名正言顺的位分,你难过吗李约?”
可我何尝不知,这一切,皆是拜我所赐。
他扯出个冷笑:“不能名正言顺又如何?只要我知道,阿雪是我李约的妻子,这便够了。”
妻子,这是个多么美好的字眼,而它离我却又是那么的遥远。
“说得可真感人,我都要哭了。”我虚伪的笑了笑:“只是,你深爱的那个女人被别的男人玷污了之后,你是否还能神色不变的称她为妻子?你李约的妻子?”
他的瞳孔逐渐放大,我从中看见我的脸,正笑得狰狞而又卑鄙:“轻雪生的美,就算年纪不小了,却依旧风韵犹存。我可保不准那些驻守的士兵不会动不该有的心思……”
他立即反手给了我一巴掌,却果然没了杀我的心思。----此刻,他心里正满满都是洛轻雪的安危。
李约一下令,满屋子的将士便纷纷撤出。
我将江阮扶了起来,对他笑得温和:“好了,没事了。江阮,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最后为我吹一曲笛子吧。明天,你就可以永远的走了。”
“这天下早已没什么清闲之地,和你归隐南山,不过是我的痴念。”白衣的男子却摇了摇头,语调如盛夏的风,轻柔、而又温暖:“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等到你真正厌烦我了要赶我走我在走。如今你哭着催我走,我怎么会走呢?”
我听不懂他在胡说些什么,归隐南山?和我?只是莫名觉得难过,好好一件事,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呢?却毫无预兆的心口发疼,眼泪不听话的掉下来。我越伸手去抹,却哭得越厉害。视线已经模糊,无意间的一督,却发现李约还未离开宫殿。等到发现我在看他,他才提步离去。走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却顿住了脚步。
我停止抽泣,看着他下一步动作。然而,紧接着他的举措,却是令我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把收进一半的剑又被他拔了出来,这一次,他不再对准我了。
灼灼白光划过一道刺眼的弧度,转瞬鲜血四溅,
那是谁的血?滚烫滚烫的,溅在了我的脸上,也溅在了他的脸上。
身前江阮的笑容永远定格在那一刻,他的眼里骤然失了光彩,就那样直直的倒了下去。
李约的身影便显露出来,我真真切切看到了他唇边勾起的笑意。
他杀了江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