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烁赶紧朝着张霖手电照出的位置跑到去,拿自己的手电一照,看到几个尸体摞在了一起。
“大壮……”亚烁又喊了一声。
“师傅……”这几个尸体下面发出了一声闷响。
亚烁二话不说,就掀开了最上面的一个趴着的尸体,当尸体被掀翻开来之后,青峰拿手电筒一照,惊讶的跟亚烁说:“是大壮他爹。”
亚烁停止了继续掀翻第二具尸体的举动,他也拿手电照了照,发现果真如此,不由得痛上心来,“唉……要是我们早点来,可能他们就不会死。”
“师傅……我脊梁快要断啦……”大壮见师傅动作缓慢,又喊了一声。
“先救人。”青峰说。
亚烁接着准备移动第二具尸体,但是这次比上次要小心了很多,他估计是大壮的家人在最后一刻用身体保护了大壮,大壮才会活到现在,所以接下来的举动特别的尊重逝者。
“来,搭把手。”亚烁抬着大壮他娘的肩膀,青峰会意,赶紧过去抬死者的双脚,把大壮他娘和他爷爷轻轻的平摆在地上。这时,趴在最底下的大壮呈现在众人眼前。
“大壮……”亚烁赶紧扶起了他,青峰也拿来手电一照他的脸,晃得大壮睁不开眼睛,连忙闪躲亮光。
张霖也过来了,看见大壮除了受点皮外伤,基本很健康,不由得开心笑了:“呵呵,活着就好啊,刚才大家都很担心你。”
大壮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努力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有青峰和师傅,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但是看样子不像是坏人,而且看得出他们三人一起来找自己的,应该是一伙儿的。
“师傅……你们怎么才来啊?”大壮定了定神后,想起来白天的惨状,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是师傅不好,师傅……唉……”亚烁想了想,还是觉得别说把大壮一家给忘了的好,否则自己没脸做这个师傅。
“别怪你师傅,我也有责任。”青峰赶紧圆场。
“行了行了,能活着就好,活着跟我们一起打鬼子,为爹娘报仇,大男人别动不动哭鼻子。”张霖说。
大壮也觉得有道理,怕哭下去让他人笑话,赶紧擦擦眼泪和鼻子,扭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亲人尸体,跟亚烁说:“帮我埋了我的亲人,再走吧?”
“好。”亚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们三人就在此地整理了一下废墟,腾出一块平整的土地之后,大壮找来铁锨开始挖起坑来,挖了好大的一个大坑,把爹娘和爷爷的尸体都平整的放在了里面,又把大坑给填满了土。
大壮随手找来一块炸碎的木板插在土里当牌位,亚烁及时阻止了他,语重心长的说:“把他们埋在住宅院子里就可以了,他们可以每天看着这个四合院,日本人明天就会打过来,立牌位有被掘坟的危险。”
大壮觉得师傅说得有理,于是就把这块木头拔出来扔一边了,然后跪在坑边,说:“爹娘,爷爷,谢谢你们用生命保护了我,我大难不死,要跟师傅去打鬼子了,你们一定要保佑中国胜利,保佑我大壮找个好媳妇传宗接代。我觉得把你们埋在其他地方,不如就埋在这个四合院的院子里,你们来这里还没住够,就这么走了,呜呜呜,爷爷,爹娘,我不能给你们立碑了,也不能立坟头了,我不能让鬼子发现你们的尸体糟蹋你们,爹娘,爷爷,我走了,你们……安息吧。”大壮说完,脸上又挂满了泪水,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跟亚烁他们离开。
等到四个人回到防空洞时,梦麟一见大壮还活着,高兴的上前就去拥抱这个孩子,然后激动的说:“大壮,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家里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大壮一听,难过地摇摇头。梦麟一看大壮这痛苦的表情,没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赶紧转换话题:“大壮,活着就好,是不是一天没吃饭了,来,这里给你留得好吃的,姐就知道你会活着出来。”
大壮一听有吃的,顿时饥饿感就上来了,也难怪了,他都一天没吃饭了,张嫂不知道什么时候端过来了米汤和窝头,大壮一见有好吃的,说了声“谢谢”,接过饭就找了个地方坐着吃了起来。
梦麟看见大壮的样子,非常难过,她也很自责,怎么自己就没想起来大壮的家人,现在害得他成了孤儿。亚烁似乎看出了梦麟的心事,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无声的摇了摇头。梦麟看了看亚烁的眼神,领悟了亚烁的意思,亚烁无非就是暗示她“虽然事前疏忽了,但是现在能活着大壮出来,也是万幸了,所以别再自责了。”梦麟随之一笑。
在日本轰炸上海的整整一天当中,肖丽彤和潘蔚澜在画廊里听到了市区的轰炸声,潘蔚澜看似很镇定,在客厅的沙发处喝茶。肖丽彤有些坐不住了,她站在画廊的门口,看见远远几公里外的市区常有硝烟和火光,一天都没消停,自己暗暗吃紧,她猜测梦麟和亚烁的安危,想想潘蔚澜在里面无所谓喝茶的姿态,越发的开始憎恨日本人了。但是,肖丽彤忍住了,她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必须忍下去,否则,别说揪出潘蔚澜这个特务,连自己都在他的魔掌中难以逃出生天。
站在外面一天的肖丽彤也累了,她看天色黑了下来,市区也没有炸弹声传来了,想必日军暂时撤离了。她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了画廊的沙发上,无精打采,以至于潘蔚澜递过来一杯茶,她都没觉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