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玫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整鬓发,慢慢走出门外,走到小寡妇身边。
小寡妇挑眉,斜睨着她,葱管般细嫩的手指捏着条粉红色的丝帕,甩了两下,娇声道:“大姑娘有事?”
声音清脆,眼神勾人。
胡玫有点不敢与她直视,垂了头,低声道:“我有个姐妹,长相不如我,身材不如我,女红也不如我,却偏偏过得比我好。”
小寡妇眸子转了转,唇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不想看她那么得意,有什么法子能让她抬不起头来?”
小寡妇“咯咯”地笑,“这还不简单?现成的法子都有好几个,用指甲挠花她的脸,拿剪子给她剃光头发,还有给她找个相好的抓个现行,都不费事。”
胡玫暗暗思忖,她的力气不如顾瑶大,挠脸或者剃发都不太可能,最后一个法子更不可行,顾瑶每天出门不外乎是买米粮菜蔬或者日常用品,怎么能抓了现行?
而且,真找个男人欺侮她会不会太过分了?
小寡妇骨碌碌地转着眼眸,瞧出她的心思,压低声音,“大姑娘觉得不合适,还有个法子,不需要男人也能让她出丑。”
“什么法子?”
小寡妇抿嘴笑笑,“大姑娘听说前阵荣盛的事了吗?在知恩楼,荣盛吃过一粒药丸立刻就变得男人了,这药用在姑娘身上也一样有效用……到时候准保挠心挠肺哭天呛地地想男人,只要别人看到她那副样子,她准保没脸在外头走动。”
是啊,让别人看到顾瑶没羞没臊的样子,她还能笑得出来吗?
可是顾瑶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怎么骗她吃下药丸?
小寡妇笑道:“只要配齐药,不必非得做成药丸,就是药粉也行,倒在茶水里,一点尝不出来。”当初她也没少用这法子收拢男人。
胡玫终于下定主意,“到哪去买这样的药?”
“这种事大姑娘怎好出头,若是大姑娘信得过我,就交给我来办,只不过,药倒是不便宜。”
胡玫问道:“多少银子?”
“一家子也不好算得那么精细,大姑娘就给我二十两吧。”
胡玫没犹豫,回屋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四个五两的银锭子给了小寡妇。
小寡妇笑着说:“药虽然贵,可也没这么多钱,主要是我也得托人去买,得打点人……不过大姑娘的事,我肯定经心办,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到手。”
胡玫点点头,再没言语。
小寡妇回了屋子,打开衣柜,在里面掏啊掏,掏出条水红色的抹胸,里面包着五六锭各式元宝了。小寡妇将才得的四只一并包起来,仍塞进衣柜里头,这才拍拍手,自言自语地说:“平常看着闷声不响的,原来也不是个善茬子。弄得人家挠心挠肺的,还不如给个痛快,找个爷们给办了。”
又想起胡玫说的话,“还姐妹?呸,有往人背后捅刀子的姐妹吗,谁他奶奶的瞎了眼跟这种人当姐妹。”
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从床头的抽屉里找出个纸包,打开来是浅黄色的药粉。
小寡妇寻了张巴掌大的纸,小心地倒出一小撮,想了想,又倒回去一点,这才将先前的纸包原样放回去,而倒出来那一点,细心包好塞到荷包里,准备隔上半个月再交给胡玫。
说实话,小寡妇对胡家人是半点看不上。
瘫在床上的老的就不说了,使唤着儿媳妇还经常对儿媳妇呼来喝去,动手就打张嘴就骂。
胡婆娘也是个怂货,除了摔东西就是哭,亏得长了副好皮相,一点脑子都没有,按理说养了五个儿子,还能这样被丈夫跟婆婆打骂?
至于胡玫,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不愁吃不愁穿,银子也足够花,每天欢欢喜喜地多好。可她倒好整体板着脸,跟死了娘似的,胡祖母看着她就觉得晦气。
胡婆娘也不待见自个女儿,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胡玫张嘴闭嘴就是抱屈。她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听别人的。
小寡妇觉得整个家里最逍遥的就是自己了,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平常啥事不用干,只伺候好胡屠户就行。
过两年等胡屠户不行了,她银子攒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卷着细软跑路,反正当初进胡家也没到官府立正式文书,她上哪去都没人管。
小寡妇越想越美,倒在床上看着粉红色的绡纱帐子,又捏着嗓子唱起了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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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几天,辛大人抽空到医馆商量易郎中,“后天是中元节,外祖母跟小舅舅打从常州过来还不曾出去过,不如把医馆关上一天,大家一起去护国寺听讲经,顺便逛逛庙会?”
易郎中也有十几年没正经游玩过了,想起卫氏诺大年纪,这次出去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还有易楚,过了腊月就是别人家的媳妇而不是自己捧着掌心里的女儿了。
易郎中欣然答应,却又有些犹豫,“怕你外祖母走不了太远路程。”
辛大人笑道:“我那里有辆马车,回头让大勇收拾收拾,就让外祖母跟阿楚坐车,我们三人走着。”
卫氏听易郎中说起此事,心里颇多感触,“……我还是做姑娘时逛过一次庙会,我爹给了我两个大钱,若是喝了豆汁就不能吃豌豆黄,吃了豌豆黄就不能喝豆汁,我犹豫半天,终于决定喝碗豆汁,可去买的时候发现两个钱只剩下一个了,连豆汁都喝不成……已经十一二岁的大姑娘了,在庙会上哭得稀里糊涂,后来卖豆汁的老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