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戟领下差事出了皇宫,仍旧径直回府去了。路上遇到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又进去买了些糕点,拎在手里,另一只牵着马,慢慢往回溜哒。
“凌侯爷。”一道声音突然从后面叫住他。
凌戟回头一看,傅晋玉裹得严严实实,正站在不远处微笑地望着他。
“果然是你。”傅晋玉走了过来,“凌侯爷这是要回府?”
凌戟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天气这么冷,你向来畏寒,怎么不在府里窝冬,出来逛什么?”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这些事。”傅晋玉笑了笑,一口冷气吸到嘴里,喉咙里一痒,忍不住轻咳出声。
侍仆忙上前拍抚,傅晋玉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不过是老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傅晋玉道,“倒是凌侯爷,出去打了一年仗,如今竟然比从前还要恋家了。回京这么久也未在别人的宴会上见过侯爷,我竟没有机会与侯爷叙叙旧。”
“神武侯府的大门,傅大公子随时可进。”凌戟笑道,“又何需在外面的宴会上相见。”
傅晋玉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我若今日登门,侯爷不会不欢迎吧。”
凌戟只是一让身:“傅公子请。”
两人便并肩而行,一起往神武侯府走去。
凌戟一回来,得了消息的方越笙立刻欢呼一声,扔下书本从书房里跑了出来。
他和凌戟天天相见,这半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亲热劲儿到底是因为凌戟还是因为不用在书房里读书了,也是让人分不清了。
“凌戟,你回来了。”方越笙跑到前院迎接凌戟,正看到凌戟与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一起缓步行来。
方越笙也是有些意外:“傅大公子?”
傅晋玉向他点头笑了笑:“方公子,别来无恙。”
方越笙收起原先的雀跃,彬彬有礼地寒暄回去。凌戟却不顾及这些,走到方越笙身边,拎起点心向他颊边靠了靠。
“知道你爱吃无为斋的点心,买了你最喜欢的几样,欢不欢喜?”
方越笙看了一旁的傅晋玉一眼,矜持地抿唇笑了笑:“恩……欢喜。”
“那便好。”凌戟笑着摸了摸方越笙的头顶。
傅晋玉只当没看见他二人之间的情愫涌动,转身看了看四周。
“听闻皇上御赐的神武侯府仍在建造,这宅子应是供侯爷临时落脚,居然亦是这样敞亮精致。凌侯爷果然圣眷正隆,羡煞旁人了。”
凌戟笑道:“说到圣眷正隆,谁敢在傅大公子面前洋洋自得?傅公子这样说,我可是无地自容了。”
方越笙见他二人在那里打官腔,混说些没用的话,想想从前凌戟和傅家走得也算亲近,跟傅晋玉亦是好友,怎么如今这样客套疏远起来?
想想凌戟回京之后仍旧交好不生嫌隙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一个林玄英了。林玄英正是在平国公府落难之时竭力相助之人。至于他其他的朋友,那慕晨的叔叔是经办平国公府一案的主审官,下手毫不手软不说,甚至一直致力于给平国公府按定罪名,案子是否有隐情反倒放在后面了。
而清流之首的傅家,对于此事更是不闻不问,事不关已三缄其口。
各人自有各人的立场,朝堂之上没有人会以公正与否作为行动的准则,凌戟理解他们的立场和选择,却也懒得再多加亲近。
倒是那古锋,自从入了大理寺,只管嫉恶如仇,处处管尽不平之事,向来不问对方官职大小,身份如何,立场在哪,眼中只有查案,查案,彻查到底绝不为外界所扰的铁面作风,倒是让凌戟刮目相看。
凌戟的心思,傅晋玉不是不明白,所以这么久都未曾私下来往,以前的交情也就这样渐渐淡了。
只有方越笙不明白这二人之间的奇怪气氛是为何,看凌戟应对自如,自己也不愿生事,接过凌戟手里的糕点,便与凌戟一同往待客的那座飞虹院走去。
三人落座,小厮奉上茶水便退了出去,傅晋玉望向坐在凌戟身旁的方越笙,沉吟了一刻。见他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凌戟也不开口驱人,傅晋玉也只能当作没看见,该说的事情却不能耽搁。
“听说圣上将嘉郡王一案委派给凌侯爷负责?”傅晋玉开口道。
“查案的人还是古锋古大人,本侯只是从旁协助,算不得负责。”凌戟笑了笑,话中的推诿之意毫不遮掩,连那笑容也是淡淡的,带着疏离的冷意。
他并不想告诉傅晋玉太多东西,若是傅晋玉有所央求,显然他定会客气地推拒。
傅晋玉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有些苍白的脸色藏在大氅脖领上的黑色毛领间,显出几分清俊的惊艳。
方越笙看他这为难的样子,想想当年傅老爷子大寿之时他顾盼神飞的风采,两相对比之下,心里就忍不住同情起来。何况那个时候傅晋玉是少有几个对他十分友好的人之一,投桃报李,他也不能让人家在这里遭遇难堪啊。
方越笙拿手戳了戳凌戟,凌戟回头看他,他就瞪了瞪眼。
“何必这么欺负他。”方越笙拽过凌戟低声道。
凌戟挑了挑眉头,不答一词。
傅晋玉不知是没看到他二人的小动作,还是看到了干脆装作一无所知,仍旧道:“凌侯爷,不知皇上对于此案,有何示下?”
凌戟眯了眯双眼:“傅公子逾矩了,圣上之意,我们身为臣子如何能够妄议。”
傅晋玉面上显出几分焦急之色来,踌躇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