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看他,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有一瞬也产生错觉。她对他是否还有感情?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四周围云雾暾暾,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见他的脸。她无法自控,着了魔似的,糊里糊涂顺着他的话说:“看日出日落,唱/红狐狸……”
他温和地微笑,“你唱过的,那次宴席之后。”他轻轻哼给她听,“红狐狸红狐狸,在戈壁滩上跳来跳去……”
“临渊……”她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颈,“这么久,你到哪里去了?”
他说:“东奔西跑,找《渡亡经》。没有经书,我活不了多久。我缺了一魂一魄,不找回来,我就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所以你知道经书的下落,告诉我在哪里。”
她绞尽脑汁,她应该知道,可为什么想不起来?她捧住了头哀声说:“在哪里呢?我也在找,可是找不到。”
“你不要我了吗?”他低头说,“没有经书我会死的,你要看着我死?”
她摇头,“不要,不要你死。”
他抚抚她的脸,“那你爱我吗?”
她说爱你,“我爱你。”
他的心颤了颤,即便知道是术数蛊惑了她的心智,这刻也觉得满足了。看来经书的线索她是真的没有,逼她也没用。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好歹有她,走这一遭也不算亏。他抱着她密密亲吻,“我也爱你。”
她蒙蒙靠着他,像个讨糖的孩子。他的嘴唇有致命的吸引力,她点起脚尖回应他,漂泊了太久,终于能够停下歇一歇了。就这样吧,别管他是谁,只要相爱就可以了。他说要带她走,她愿意跟他海角天涯。急匆匆牵他的手出门,“我们走,回鸣沙山去。”
忽然天崩地裂般的一声骤响,连脚下的土地都震颤起来。她猛然打了个寒战,就像烧红的烙铁被丢进了冷水里,从一个极端落入另一个极端。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被人用力一掣,掣到了身后。
“师尊要带她去哪里?”
她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大梦初醒似的左右看,四周燃起了火把,五官灵台郎带人将这里团团包围起来。她怔怔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夜风呼啸,吹起他的发梢,迷了她的眼。她闻见他身上的沉水香,才知道是他来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想去鸣沙山,中途被截了下来。头晕得厉害,隐约听见昙奴的喊声,她定了定神打算过去,耳边却又响起国师的声音,“莲灯,到我身边来。”
她挪了挪步子,那声音逐渐扭曲,变得很慢,变得断断续续,然后是临渊的断喝,“对一个女子用幻术,师尊有脸做出这种事来!”
昙奴趁乱把她夺了过去,春官和冬官横刀挡在她身前。她晕头转向,看那边,师徒两人,一个白衣一个黑袍,在火光下正邪分明。
可是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身形,两人同时出现的时候,莫名有种恐怖的感觉。她抓紧了昙奴的手,眼神呆滞地调转过来,“我们走吧!”
昙奴以为她还没清醒,在她脸上拍了两下,“醒醒!”
她不懂,她是不敢看,接下来也许会有一场苦战,两位国师斗法,不知道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的对决。临渊功力欠缺,会不会吃亏?万一不敌他,她若是亲眼目睹,恐怕不能承受。
她慌慌张张往后退,“我不要看,我要走。”
昙奴明白过来,搀着她疾行,身后又传来呼喊,一递一声叫着莲灯。
他们连声音都是一样的,她的心不住悸动,却不敢回头。那两个人她都讨厌,不管是他还是老妖怪。可是眼泪却不住落下来,她哆嗦着说:“昙奴,我好害怕……太害怕了。”
昙奴了解她,其实她的坚强都是伪装的,真正爱过一个人,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她在决定拿掉孩子的最后一刻还在争取,如果那时国师能够出现,她不会放弃,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太多的阴差阳错,注定了这段感情波折不断。如今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她嘴里说恨,巴不得那个人去死,却在预估他会失利前准备逃避,因为不敢看他落败的样子。当真没有情,应当冷眼旁观不是吗?可见她还是爱他的,只不过迈不过那道坎,气难平罢了。
“你先去前厅吧,这里我来盯着。”昙奴话音刚落,一阵疾风横扫过来,风里带着戾气。亏得莲灯眼明手快,扬手一拂,一枚柳叶镖铮地一声钉在了旁边的梧桐树上。昙奴惊魂未定,反身咬牙咒骂,“好个不要脸的老妖,竟想杀我!”
他的目的很明确,“莲灯不能走,留下看我们师徒决一雌雄。胜者得你,如何?”
将她当成战利品,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她原本不想在场,既然走不了,只有面对了。
“你们师徒相残与我不相干,这里是公主府,要斗回你太上神宫斗去,别脏了我的地方。”她凛凛道,“我也奉劝国师一句,眼下内讧,实为不智之举。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没有经书,谁也活不长久。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师徒一场,善始也需善终。”
国师的要求很简单,他看着面前那一手调理出来的徒弟,含笑道:“为你续命不是难事,就算只有半本《渡亡经》,我也可以做到。但这之前,你我应当好好谈谈条件。我为你续命,莲灯必须跟我走,你看如何?”
他听后哂笑,“师尊将我当成贪生怕死之辈了,我是师尊看着长大的,我的脾气师尊知道。半本经书,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