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登时也愣了,忙道:“如此说来,那些补品的来路果然……”
七珏姑娘接口道:“是以,我疑心,莫不是那灯笼妖鬼,附身在七砳的身上,才有这样大的神通,叫七砳得了那珍贵的补品?我着实不信,那样老实巴交的弟弟,居然成了一个飞贼……”说着说着,七珏姑娘脸色潮红,又是一阵咳嗽
我忙去拍背,这时,七砳烧好了水,泡了茶便过来了,见状便道:“不想你们倒是投缘,还是女儿家的私房话多些,像是怎么说也说不够似的。”
七珏姑娘止了咳嗽,强颜欢笑道:“难得家中有人来陪着说话,又是对脾气的,自然说都说不完了。”
七砳一听,忙道:“那可甚好,梅菜若是得了空,也请多多陪陪我家姐姐。”
我忙道:“那是自然,如蒙不弃,梅菜也乐得多一个姐妹呢!”
我心不在焉,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告诉龙井,不多时,我便起身告辞说要回家去了,七砳挽留不住,便道:“梅菜,咱们一道去罢,我正好也要到一个旧主顾家中做工呢!”
我一听,大喜,心下想着,该不会这便是那七珏姑娘口中神秘的老主顾罢?
忙趁势点点头,在七珏姑娘的目送下随着七砳一起出了门口。
七砳随身携带着彩纸,笔墨,还有扎灯笼的纸和支架,我趁机问道:“不知道七砳哥哥此番给哪一家主顾做灯笼?”
七砳笑道:“便是给紫玉钗街不远的吴家大院,那吴员外過寿,他们家吴少爷因着与我熟识,也便信得过我,给了这样的好差事。|”
“吴家?”我挠挠头,却怎生也想不起来有个吴家大院,便问道:“敢问是哪一个吴家?”
七砳道:“便是家中有一大片庄园,万顷良田的吴老爷,他们家那大院可是宏伟的很,你不识得么?”
我摇摇头,问:“那样气派的人家,梅菜可不曾去过,若是方便,不知道七砳哥哥可不可以带着梅菜去开开眼界?”
七砳笑道:“那倒是也不难,吴家少爷与我相熟的很,只说你是来帮忙的,一准儿能进去。”
我也算是打蛇随棍上,厚着脸皮便答应了下来。
说起来在紫玉钗街我也算混的十分熟悉的,可是偏偏当真不熟悉这一片儿,只见那七砳带着我左右穿梭,到了一个青石砖瓦建成,十分有气派的房门前面,这宅子看上去端的是秀丽典雅。
七砳带着我进了门,只见宅院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两个上了岁数的仆人自门房里瞧见了我们,便忙来打招呼:“哎呀,今日来的倒是早,我家少爷也不白等一场呢。”
七砳赶忙也打了招呼,便进了门去,穿过花径,直通到后园里面,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少爷正端坐在青石桌子边,把玩儿着画笔。那少爷束着紫金珍珠冠,穿一件湖青色长袍,文质彬彬,丰神俊逸,只是面无血色,像是七珏姑娘那样的久病之人。
那少爷瞧见我们到了,喜不自胜:“七砳,今日还带了使女来?看出来你是发了财了,不若改口叫你七砳大师的好。”
七砳忙边行礼答道:“吴少爷见笑了,小的一个糊灯笼的,哪里来钱去寻使女,这个是街坊的妹子,彼此很有些交情,因着不曾进过宅门,便央小的带着她来见见世面的,小的只做大肚子汉,应承了下来,谁知道正碰见了少爷,这不是成了关公面前耍大刀的了么。”
我一听这便是那吴少爷,也跟着行了个礼:“梅菜多有打扰,还望少爷恕罪。”
吴少爷倒像是个好说话的,笑道:“这倒是不妨,小姑娘瞧上去伶俐的很,看着并不讨厌,一起来做灯笼也是好的。”
七砳忙道:“少爷今日有时间做灯笼?那课业……”
吴少爷皱眉道:“提起来便堵心,不提也罢,还是做灯笼好玩儿。”
这种少爷,不正应该跟李绮堂一样苦苦读书,考取功名,继承家业的么!那是做大事的人,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只怕要给家中长辈为难,说甚么玩物丧志,胸无大志甚么的。但是我瞧着这个吴少爷没有架子,倒是也觉着可亲。
七砳听说,忙把工具摆好了,一一的放在了吴少爷手边,吴少爷拿起了一个素面的白灯笼,巧手便以那毛笔蘸满了颜料,细细描绘了起来,不多时,一个骑着驴的素衣少妇便跃然纸上,只见那少妇粉面桃腮,温柔可亲,手中持着一枝桃花,正对着人回眸一笑,活脱脱便像是才从身边走过一般,鲜活无比。
我盯着吴公子那出神入化的画技,心中十分佩服,一时间,几乎都要忘了来这个吴府的目的,只看得如痴如醉。
那吴公子见我爱看,越发的得意起来,信手涂抹了涂抹,但见那少妇身边,一个红衣小女孩儿正嬉笑着看花儿,我不由瞪大了眼睛,那个红衣小女孩儿一张鹅蛋脸,一双杏仁眼,正像是日日在镜中看到的我自己呢!
吴公子瞧见我这样子,忍俊不禁的笑道:“怎么样,这可是头一次有人与你画像?”
我点头不叠:“正是呢!吴公子妙笔丹青,当真教人佩服的很。”
七砳笑道:“那是自然,吴公子画在灯笼上的人物,没有不说好的,只可惜……” -#~?++
吴公子却没有任由七砳说出来,截口道:“这倒是也不算甚么,一点点的微末本领,不过是与灯笼有缘罢了,画上去,在风中一飘,才像是活的,若是画在纸上,倒不见佳。”
正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