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旧人,旧事浮上心头。
往事如飞雪冰寒刺骨,从余伯南让安老太太回绝亲事,就是他久刻的痛。也从袁训,向安家相看,背后知道余伯南险些让宝珠名誉尽失,当时袁训还不认得宝珠,但宝珠后来是他深爱的人,也是袁训的痛。
余伯南以为自己爱恋如繁花似锦春满香园,袁训则看他是陈年登徒子,斯文扫地人。
鄙视他的为人在前,恼怒还心有宝珠在后,小袁略做手脚,把一个虽不在一甲,却中得也不错的文弱少年打发去偏远为官。
雾瘴,崎岖,蛮夷出没,不服教化,天到下午都不敢出门过远。
官放下来,余伯南在京里奔走求告,寻法子不去。直到得知,那是花了大价钱买到的一句话。当事人掩掩遮遮:“兄弟,是不是太子府上得罪了人?”
余伯南心中有数,不肯明说,满面诧异:“没有啊。”
“你去的地方清苦,不是能讲理的地方,前任都是有经验的官员,或……得罪人的官员。”
余伯南愤然离去,争这口气,争……我还会回来见宝珠的!
水土不服,语言难通。一言不合,不是找县官们等判,而是大打出手,县官们过去,把他做一处打。
余家是依附南安侯府的小官吏,有余财,没有足够打点的钱,就在任上苦挣苦熬才回来。
对不住?
你知道我数年怎么过来的?余大人仰面,在雪花中饮一声泣。险些以为再见不到爹娘。袁训凉凉地道:“也好些历练不是吗?”
不然大同重镇,与你无关。
余伯南攥紧拳头,愤然咆哮:“要你啰嗦!”
……
杜氏翩然返回厅上,寻杯子去敬宝珠。国公府女眷早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战乱一场宝珠接纳她,又重新与她往来。
见她欣欣然先饮干自己杯中酒,国公府女眷们点头称是,都觉得杜氏恭恭敬敬宝珠顺眼。与她闲话几句,让杜氏回座。
面上酡红,杜氏用手背冰一冰。适才外面进来的,手背还冷,如花木上冰雪。
就看到那相对争论的两个人,杜氏这就能安白头到老的心。
袁将军真个生得皎洁明朗,把自己丈夫比到地缝里去。而且他们还不好,袁将军闲庭宝树,自己丈夫勃然大怒。这就好,不用担心他和袁将军夫人有勾勾绊绊,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夫人地位。
典型的古代女性杜氏,深知道她女性地位的优越感。
不管你有妾室,与妾有没有情意,我是主母我说了算。
不管你再对外人有旧情,人家丈夫你比不上。容貌差,官职差,就那挥舞拳头的精神都差。
袁将军眉毛梢儿都不抬,悠悠闲闲雪地上睁大眼,就似雪花凝结,北风暂住。自家丈夫那拳头就下不去。杜氏欢天喜地,她面临的夫妻不和风险烟消云散,从此不复存在。
是个男人,都必须要个妻子,她稳稳做余夫人,不但不担心余伯南再要休她,也不用担心余伯南对生下儿子的巧姨娘有过多情意。
他心里早有一个人,看来是谁也代替不得。只要不去招惹就是。
“吃酒,”杜氏笑吟吟。
……
“这一件好不好?”把淡青色衣裳送给香姐儿看,袁训讨好地问她。
淡若竹尖的清雅,和父亲这一回英俊出来的面庞,让香姐儿勉强点下头。但还是警惕地缩在母亲怀里,小手抱紧她,小脸儿盯住袁训,生怕他要来抱自己。
宝珠逗她,轻推她:“去喜欢父亲。”
“哇!”香姐儿一大声,往母亲怀里再缩缩,随时泫然欲泣。看这样子,还是不能接受父亲。袁训陪笑:“再去换件衣裳给你看,”香姐儿含泪点点小脑袋。
这是晚上,袁夫人带福姐儿回房。袁训夫妻把余下孩子接在自己房里,袁将军出尽八宝哄女儿来亲香。
衣箱在地上,翻得凌乱。石青微青玄色月白胡乱搭着,有若春天绚丽蝴蝶。这蝴蝶颜色不够艳丽,香姐儿还是不要父亲。
扔一件出来,又扔一件,宝珠含笑听袁训自语:“我可就这几件衣裳,再也找不出好颜色,”宝珠乐道:“叫丫头取我的衣箱来,你挑一件穿上,香姐儿就喜欢你。”问女儿:“是不是?”
香姐儿懵懂,但能觉出母亲话里的欢乐,用力点点头,大大的:“嗯!”
榻前,有宝珠的家常衣裳,蜜合色小袄,袁训戏谑地取在手上,送给香姐儿看:“这个好不好?”
这是香姐儿看惯的,响亮回答:“好看!”
见那叫父亲的人往肩头一披,袖子不穿进去,裹紧了,香姐儿愕然过,不知哪里的小思绪让拨动,格格笑出来。
袁训大喜,坚实的手臂柔软的抬起:“乖女儿,给父亲抱抱?”
香姐儿颦小眉头,带着你怎么总想抱抱我的疑惑,想上好一会儿,对父母亲的希冀嘟小嘴儿,软软的:“不好。”
“父亲,给你!”瑜哥儿跑来,送上小小玉盒子。打开,里面是宝珠的胭脂。袁训失笑:“哈,为父可用不到这个,”瑜哥儿好无辜的眼神儿:“母亲涂完,妹妹就让她抱。”
袁训打趣宝珠道:“你还有好一手哄她的主意,应该早告诉我。”
“你儿子哄你玩呢,我每每不是梳妆完再抱孩子。”
袁训就在儿子胖额头一敲,笑道:“母亲发话了,你不要哄父亲才好。”弯腰在敲,冷不防面上一凉,让瑜哥儿抹一道红。
“哈哈!”袁怀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