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温泉遍地都是,袁训等占据一个边角的地方,有七或八个大小不一。张大学士这才知道帐篷不是带来扎营寨的,是在温泉旁边搭起,给大家更换衣服。
两个温泉中间有山石一层,天长日久堆积而成。一个是男人洗,一个是女眷洗。
天每到这般时候,谷中花香最浓,茅草屋里,走出孩子们。加寿带着妹妹们和小红,奉请姨妈,进到其中一个帐篷。
炭火烧得熊熊,两边有平整石头可以摆放衣物。去了外衣,只留下里衣,换洗衣物的小包袱,丫头们早摆在上面,这会儿倒不用动。帐篷里还有大披风,白天入浴,担心出帐篷入水前那会儿让人看到,就披一件披风。
这是夜里,花香让月光晦暗不清。远些的地方,夜色和水汽如薄雾,看远处不清,远处看这里也不会清,倒不用担心。
四下里静谧的只有花香,姑娘们嗓音本就柔和,无形中随着更加低柔。
加寿笑眯眯悄声:“咱们走了。”
“好呀,”香姐儿加福和好孩子答应着。好孩子四下里看看,见胖孩子不在,大大的放心。
姑娘们入浴呢,胖孩子可不能跟来。
玉珠跟着孩子们一起入浴,温暖的泉水浸到身上时,全身酸痛一扫而空,舒爽遍布到四肢百骸。没有泉水的地方,又空灵的如在云端。随意的扫一眼,孩子们面上嫣然甜笑,玉珠就知道自己面上也是笑容。
打破这笑容的,是细微的小声音。
好孩子找来找去,终于在帐篷入水口的地方看到一个胖身子。胖孩子脱的只有里衣,站在那里犹豫着下不下水。他的奶妈跟在后面,掩面忍住笑容。
姐妹和玉珠,都往水里一钻。
好孩子愤怒了:“洗浴的时候,你不许粘着加寿姐姐。”
胖孩子垂头丧气:“舅舅只带上舅母,不带上元皓。加寿姐姐也不带上元皓。”
“不好的表哥,你在哪里?”好孩子抬高嗓音。
山石隔壁,韩正经回答:“我在这里。”正经大义凛然:“这会儿别跟我玩!我跟哥哥们洗澡呢。”
“谁要跟你玩来着!是让你把胖孩子弄去!”好孩子怒气冲天。
有一声坏笑出来,应该是萧战的。香姐儿慢条斯理:“三妹在这里呢,在水里呢!”
“哗啦”有出水声,随后太子道:“战哥儿别急,披上衣裳再过去。”
加寿等“大惊失色”,明知道萧战不会进到女眷的帐篷,加寿取笑道:“胡闹的人打他!”
“我才不进去,我来接表弟。”萧战已到帐篷外面。
元皓噘着嘴,好大不情愿的让奶妈裹好披风,送出去萧战接住,萧战恨恨的牙都是痒的:“你还小吗?姐姐们的地方,怎么能乱去?明年你五岁,再不许跟姐姐们睡。”
元皓用胖拳头给他一下子,萧战闭上嘴。把元皓安置在太子身边,元皓才没有多余的闹腾,乖乖贴着太子坐,又和战表哥、瘦孩子大眼瞪小眼一回。
二老王不在这里,他们不是孩子们,在太子面前露出身体总有不敬之感,温泉又多,两个人单独有一个。因为温泉多,婉言谢绝张大学士同行,或者说在张大学士没有提出以前,镇南老王对梁山老王道:“咱们亲家,找一个小池子说说话。”
张大学士听出来二老王对他隐有排斥,大学士也没有办法。
能听到外面动静,镇南老王笑了:“元皓总算在姐妹处碰了钉子。”梁山老王笑道:“该碰钉子了,明年五岁,后年六岁,最多也只能亲香这几年。”又好似为元皓打不平似的沉一沉脸儿:“那坏蛋只怕明年就不容他,也把他撵出加寿车子,让他跟祖父睡。”
在这里可就乐了:“亲家,你只管等着,看看战哥,这不是老实跟我呆着。”
镇南老王飞扬向往:“是啊,有坏蛋在,坏蛋全让他当干净,你我让一让?”他笑得俏皮。
梁山老王扑哧一声,更是打趣袁训:“你我让让。”二老王笑得跟偷吃什么似的。
梁山老王取出酒,镇南老王道:“医生说温泉里不能喝酒。”闻到酒香又动了心思:“少喝一口也无妨。”慢慢的含上一口。
他们嘴里的坏蛋,带着妻子也是单独池子。没有过多的帐篷,白天搭起茅草屋,除了比孩子们用的帐篷不保暖些,风一吹就进去了,**可以保证。
水浮花色中,夫妻相互轻柔而又亲切的抱着,交头换颈似的,好似一对同生鸳鸯。
“哇哇哇哇,我是一个胖娃娃,”元皓唱起来,夫妻们都有了一笑,换一个姿势,又再次拥在一起。
“你呀,你也多洗洗吧,你打仗几年,难道没有伤病吗?”宝珠柔声。忽然眉头一动,离得近袁训见到,也跟着一动,低低地道:“要是舅父也能来这里,该有多好。”
他怅然:“舅父一生征战,还有姐丈,都有旧伤病。”
宝珠抚一把他,水珠子粒粒甩下,好似珍珠一般。两个人心贴着的心,也都是珍珠一样。
面对袁训的遗憾,宝珠自然是劝着:“京里也有温泉,咱们的田庄子上有,西山也有,要是去西山,向公主说声就是。”
话到这里,宝珠也就怅然了:“太后是不能出来,如果公主也能在这里,一定呀,”
嫣然轻笑,又转过调谑:“一定跟元皓一起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