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高楼独阁。
站在高阁之巅,公良定涛借着月光望向半山腰处跪着的人影,低声叹道:“第九年了……”
当初神焕留下的那句“十年后,踏平御剑峰”,公良定涛和公良惊云两人都是知情的。只不过公良惊云从来没将那句话当回事,在他的眼中,没有了星光塔的支持,神焕根本什么都不是。
公良定涛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把那句话当作了公良家未来巨大的危机。
由公良家的子弟来挑战整个公良家,不论结果为何,这都是对公良家莫大的讽刺。
公良定涛毕生所求,是维护公良家的团结、稳定和强大。所以当年他才自愿退出家主之位的争夺,平息族人的争论,让大哥公良惊云顺利接下家主之位。即使这些年大哥公良惊云对他处处提防,他仍然一直兢兢业业地履行着三家主的职责。
神焕本来是他极为看好的后辈,却因为和公良光耀的一场误会变成了公良家某种意义上的仇人。而且这种仇恨愈演愈烈,让人无法相信神焕其实是公良家的子弟。
虽是有心化解这些误会和仇恨,奈何大哥公良惊云本就对他有所提放,对他话自然是半点也听不进去。关于神焕那一句“十年之后,踏平御剑峰”,公良定涛曾向公良惊云提醒过,希望他有所防备,却遭到了公良惊云的耻笑。
最终,公良定涛也只能放弃了这徒劳的努力。
“十年之期越来越近,我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 到底该如何做,我才能让公良家避开未来可能发生的那一场危机?”公良定涛站在高阁上自言自语。
月光无法回答公良定涛的问题,只是徒增几分烦忧。
“先下手为强杀了他?”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公良定涛却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这场恩怨无论我怎么想,都是我公良家有愧于神焕,要我怎么下得了手?更何况,要我亲自动手对付一个体内流着公良家血液的晚辈……”
“此事不须三叔你亲自动手。”一人身穿红色长纱裙,踏着轻盈的步调走上这阁楼。
公良定涛回过头,看见那红色的女式长纱裙,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变得有些复杂:“光耀,你怎么来了?三叔真是老了,竟然没发现你已经来了。我去叫下人为你准备茶点。”
“三叔为公良家的未来操烦,愁绪满溢,自然感觉不到我的气息。至于茶点就不必了,我与三叔说说话就走。”公良光耀轻轻坐在客座上,举手投足,要多柔美就有多柔美。
对于公良光耀这样的改变,就连公良惊云都没有任何办法,更别说公良定涛了。如果不是公良光耀变成这样,公良惊云对待神焕的态度,也不会那样极端。
公良定涛只好假装看不见公良光耀的动作,依然保持着长辈的和蔼笑容,问道:“光耀你有什么要与三叔说呢?”
“我此行是特来为三叔解忧的。”
“解忧?”
“是啊……三叔不是一直都在忧虑那跪着的罪人是会对我公良家造成威胁吗?此事我已做下安排,以后三叔你可以安心睡觉了。三叔,你说,这是不是为你解忧呢?”公良光耀浅笑道。
“你做下了安排?什么安排?”公良定涛诧异地问道。
“三名疑境九阶的高手,将会在十年期满的那一天将他格杀在我公良家山门之前!这样,既不会便宜了他少跪一天,又为我们公良家除去后患。放心,这三人都非是我公良家的人,不会有人因此对我公良家泼脏水的。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谈下的呢!这都是为了替三叔你解忧啊……我这一片孝心,三叔你该怎么奖励我呢?”
公良定涛有些回不过神来。三名疑境高手?公良光耀上哪儿去找的这些高手?孝心?奖励?若是真想得到什么奖励,那这些话应该去找公良惊云说,而不是来找他公良定涛。
沉默了良久,公良定涛才不置可否地回应道:“原来如此,光耀你有心了。夜色已深,光耀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来日再谈。”
公良光耀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听公良定涛这么说,便欠了欠身,取出一盒茶叶放在桌上:“那光耀便不打扰了。这盒茶叶乃是出自静心岛轻云山的新叶,是我一位朋友所送。我知三叔爱茶,所以想转赠给三叔,希望三叔笑纳。”
公良定涛确实是爱茶的,不过此时的他却没有什么心思,对这静心岛轻云山出产的名品也提不起什么兴致,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那便多谢光耀你了。”
从始至终,公良定涛都没有再如往昔那般称公良光耀为光耀侄儿。因为面对现在的公良光耀,“侄儿”两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站在阁楼上,望着公良光耀远去的背影,公良定涛神色复杂:“三名疑境九阶,真的能拿下神焕吗?若是能,我心中这不安的感觉也不会这么强烈了吧……罢了,待十年期满,结果自会分晓。不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我公良家应该承受的命运。要怪,就怪我的软弱吧……”
而在离开公良定涛居处的公良光耀脸上,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得代之的,是冰冷彻骨的寒霜:“三叔?呵呵……当初若不是你这位三叔有意包庇那神焕、不为我报仇,他岂有第二次羞辱我的机会?他来公良家二次羞辱我,你依然为他说话。公良定涛,你真当得起‘三叔’这个称呼吗?”
除了公良光耀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在他的心中,公良定涛早已是同样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