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话中“衣衫不整”四个字深深刺痛了英莲,她高喊数声“夫人,冤枉”,屋中无一人出声,只闻她的声音凄厉哀婉。
远方心中隐隐做痛,低声唤“莲儿”,再也坐不住,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薛夫人仍未转头,恍若未闻英莲的哀求。此时她既不能判断来贵的真假,又不愿得罪了甄远方,索性便想离开这是非地,凭薛蟠他们胡闹去。抱着这个念头,她叫同贵扶她去更衣,便欲起身。
英莲知道薛夫人一离开,再无人能为自己做主,深深的恐惧笼罩心头。“难道今日真要不明不白冤死在这里?”她陷入了绝望中。
下午的阳光正照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的光便如闪电般明亮刺眼,英莲侧头避开那添乱的阳光,正看到自己碧色残破袖子下的一段藕臂也映出淡淡青色。热门
如电光一闪,英莲顾不了许多,“刷”一下将那裂开的袖子捋到肩头。“夫人请验看。”她跪倒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这足以证明英莲的清白,请夫人与我作主。”
薛夫人回过头来,见那柔弱的肩头上一点朱砂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格外醒目,那正是远方以前见过的守宫砂。
“英莲”、“莲儿”,薛夫人和甄远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只不过一个是豁然,另一个则是心痛。
甄远方一步便迈到英莲面前,帮她把袖子放下,并挟着双肩将她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离她那样近,可以闻到她头发上的缕缕幽香,看到她脸上晶亮的道道泪痕。他的手略一犹豫,终于抚上她的背,轻拍着说:“莲妹受委屈了。”英莲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依着远方的臂摇摇晃晃地站着,抽泣声不断。
薛夫人脸色剧变,双眉倒竖,厉声道:“来贵狗奴才大胆欺主,陷害甄家小姐,先打三十个板子,再扭送官府处置。”
来贵见英莲亮出了守宫砂知道大势已去,脑子早就懵了,全身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听得“扭送官府”才猛然回过神来,扯着破锣嗓子大喊:“这都是宝蟾啊,是她勾引我,我才和她好上的。这次被发现,也是她出主意又让我诬陷英莲姑娘的。夫人大爷明查啊!”说着在地上不停地使劲磕头,额头上片刻便红肿一片。
宝蟾慌了手脚,上前便撕扯来贵道:“你这条咬人的狗,乱咬老娘做什么?”
来贵吼一声“臭娘们,滚开”,猛地将宝蟾推到一边,扯出随身的汗巾来,双手高高举着,恶狠狠地说道:“这不是你送给我的么?我屋里还有你给的簪子,大爷可一并搜来,看我是否乱咬你。”
宝蟾见事情败露,花容失色,吓做一团,跪爬到薛蟠跟前抱住他的腿,还待做无谓争辩。薛蟠细看那松花汗巾,正是自己送给宝蟾之物,恼羞成怒,将汗巾甩向宝蟾面门,怒喝道:“贱人,你做的好事。你当我是瞎子么?”
宝蟾浑身筛糠一样,面如土色,不敢再辩,连声讨饶。又向薛夫人磕头道:“我一时胡涂,再了不敢了,看在我忠心耿耿服侍大爷多年的份上,请夫人饶命。”薛夫人脸上早已挂不住,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怒火直窜头顶。此刻见宝蟾向自己求情,从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啐道:“还敢说忠心耿耿,我早看你不地道,果然是个败家的货色。”不让她再说话,果断挥手便命家丁先带下去二人,杖责三十,分别关押。
吩咐完薛夫人觉得阵阵头晕,胸口憋闷,便起身向甄远方道:“公子稍坐,我被这些狗奴才气得头直晕,且去歇息片刻。”甄远方见她脸白气短,知道非假,便点点头,拱手相送,却并不说一句话。
薛夫人见此光景,知他替英莲气恼,怨自己刚才的不公。她知道这件事是薛府理亏,怨不得远方生气,遂重重叹口气,扶着同贵便离座而去,一眼也不看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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