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送走大夫,回转身来欲抚慰英莲两句,让她放宽心。
这时床上帷帐已高高挂在镏金钩上,英莲外衣已脱,依旧着绯色家常绫袄,静静坐在床边。但仔细看时,却依稀可见脸上泪痕才干,眼圈还是红红的。
“莫要担心,大夫说只是身体虚弱,将养段时间就会大好的。”远方小心翼翼地说道,留心看英莲的表情。
英莲垂了头,只轻轻点点。她方才是落泪了,但并不是为声哑着急,而是因为大夫刚才所唤的一声“甄小姐”,大夫错把她当作了远眉,故此才这样称呼,岂知她本就姓甄,许多年来大家都唤她“英莲”,却无人知道她的本姓,今日这称呼还是将错就错才凑巧的。
这让她慨叹人生的无常和机遇的奇妙,谁知在十几年后,她又做回了“甄小姐”,得到远方像对待妹妹般的照顾。只是这有名无实的“甄小姐”又能做多长时间呢,这漂泊的人生将去向何方,而答应过照顾她的紫英哥哥何时才能找到自己,这些想法带给她莫名的惆怅和阵阵伤感。
英莲一直低着头,手中慢慢摆弄着辫梢,远方陪着半晌,看不出她的心思,心内急躁,却无可奈何,只将劝慰的话反来复去地说了几回,最后只说“好好歇着,有事就叫我”,便出去了。
那大夫的药果然管用,几副下去,英莲的嗓子便恢复许多。
其间,画儿尽心照顾,众人小心殷勤,英莲的日子舒适而平和。
远方一早一晚便过来,竟成了习惯,几乎未漏过一天。来时,或讲铺子里的事,或闲谈些诗书,甚至偶尔兴致好时,两人还会下盘棋,只是金章和心意等话题似乎两人已淡忘,都刻意避着不提。
英莲起先还常提心吊胆地,眼中含着胆怯,担心远方会突然让答复那“千金心意”,所以存着生疏之意,客客气气地与远方说话。渐渐地,见远方再未提类似的话题,只是嘱咐她注意休息,将养身体,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的起居事宜,一颗心才放轻松,生出亲人般的温暖来,每每以“远方哥哥”相称,谈笑自如。
远方乃家中长子,自小中规中矩长大,兼之又早接管家业,较一般青年公子性格定形早,沉稳内敛,日常话语不多。英莲刚来甄府时,两人交谈中,往往是英莲谈笑多,他大多时间浅笑倾听,有时英莲开玩笑的话,他也当真,甚至于思索好几天其中的意味,英莲和画儿便在背后偷笑他“像个书呆子般”。
一段时间后,远方才回过味来,暗笑自己呆,成了精灵一样的女孩的取笑对象。他却并不气恼,心中像初春的大地松松软软地复苏过来,洋溢着活泼泼悸动的和刚冒出芽的欣喜,而那早已扎根的情愫也悄然地滋长着,春花一样蔓延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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