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薛蟠向薛夫人请安时,说道:“每年岁末,咱们都向京里有关系的官家打点各色礼品,现在已基本备齐,差得最多的便是给贵妇人们的绸缎丝帛。妹妹在的时候,原来都是她操持这一部分的,我未过问,所以今年迟了些,想讨母亲示下。”
薛夫人刚起来,只穿着家常衣服,端坐在镜子前,自己手执黄杨木的篦子,将那已盘好的发髻下的碎发一点点篦上去,最后同喜拿出缀宝的钗头凤簪子,插在发髻侧面。
薛夫人听到薛蟠的话,回头看儿子正恭敬地站在一边,连连点头道:“蟠儿对人情事故愈发老练了,很该如此。”说话时眼里发涩,心内似悲似喜,一方面,想自己这些年为这“呆霸王”费了多少心,两鬓已见银丝,不禁心内一阵酸楚,另一方面,感慨自宝钗走后,薛蟠比以前上进多了,逐渐走上正道,自己终是老有所依了。
薛夫人示意丫头给薛蟠搬椅子,并摆手让他坐下,才语重心长地接着说道:“我们经商之家,每年的走动礼节是必不可少的,尤其年年都送的那些人和主顾,突然一年漏了,更让人猜想误解,产生罅隙,甚至生出怨恨,相处时反倒不如那些从来未送过的人了。况且宝丫头这一进京,接触贵妇人更频繁,她们与宫里的关系盘根错节,更应该梳理走动的名单,比往年尽心打点才是。”
薛蟠撩衣坐下,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越是上层的人眼光越挑剔,今年无论在质地、花样上都须是上乘时新的,切不可只图便宜办得仓促简单。同时还得重新核定走访数量,多加准备才行。”
薛夫人看着镜中自己的影子,对那华丽钗头凤的簪子终究不满意,拔了下来,自己择个嵌绿宝石的鱼形簪交同喜插上。这才转过头来,说:“这话极是。要论品味眼光,别人都不及宝丫头好,她又是格外的心细。往年总是先选来样子过目了,才定下样式、颜色,再细细地按年纪算人头,最后定下各种各色的数量。只列在纸上都列几张呢,眼花缭乱的,每每看得我头都晕,凭她张罗去。她不在,这一时间可找谁来做呢?”
薛蟠说:“眼看时间不宽裕,想做得妹妹那样精细是不行了,我们只能找两个细心得力且眼光还算好的人速速办来才好。”他看母亲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据我看,秦钟稳重可靠,不存私心,英莲眼光见识也是这家里拔尖的了,人也认真,要不就将采办之事交予他们二人,母亲以为如何?”
薛夫人思索半晌,说道:“按说,秦主管事行事人品倒是不错,英莲这丫头跟着宝丫头一段时间,有些历练,也算勉强行了,只是这一男一女年纪正轻,二人一起公干也太不像样子了,恐惹人闲话。我看不妥当,不如再换别的人去。”
关注官方微信(wap_),《心似莲花为君开》也可以在微信上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