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皇宫,凤鸣宫。
“皇后娘娘。”一声压着极低的尖细嗓音,打破了凤鸣宫正堂里的片刻安静。
正手握毛笔的皇后被惊扰,顿住了笔尖,一滴浓黑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出了一个黑色的圈。
“刘兰福,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的?”皇后审视不悦。
“奴才该死。”身为皇后身边的忠实老太监,刘兰福跪在了地上。
皇后拧了拧眉,沉默了半晌,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示意刘兰福起身:“有什么事情,说吧。”说着,扶着红木雕漆椅的精致把手,轻轻靠坐在了椅子上,伸手端起了台面上的茶杯。
刘兰福提着胆子站起了身子,抬眼偷偷瞄了瞄了皇后的表情,咂巴了一下嘴皮子,才着重的道:“启禀皇后娘娘,刚刚云水斋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当初皇后娘娘赏赐给贤贵妃的那些个宫女和太监,都被拖到岚宝殿给杖死了。”
“喀!”的一声,是手中茶盖掉落在茶杯上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吓得刘兰福一个哆嗦,再次“噗通!”一声的跪了下去。
正堂里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过了许久,皇后才淡淡的问:“你说他们都被打死了?”想了想,又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今儿早上的事情,从岚宝殿回来的宫卫传话,说是无一活口,全部扔到外埋了。”刘兰福说完,想了想又道:“不过似乎杖死他们,并不是贤贵妃的意思,奴才听说,今儿早上太子妃去了云梦斋,出来的时候,太子妃身边的婢女被院子里没有清理完的碎冰滑到,太子妃一怒火之下,杖死了云梦斋所有的奴才。”
“沐扶夕竟然去了贤贵妃哪里?”皇后拧眉,声音很是诧异,暗自想了许久,才又问:“当真无一活口?”
“奴才该死。”刘兰福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磕头,“回皇后娘娘,当时贤贵妃出面,太子妃为了给贤贵妃留面子,所以留下了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但都是云梦斋的老人,并不是皇后娘娘赏给云梦斋的人。”
“呵……呵呵……”听完刘兰福的话,皇后轻轻的笑了,“去派人给晖仁宫传个话,让太子妃今儿晚上来凤鸣宫用晚膳。”
“是。”
夜晚的微风,带着透骨的凉意,吹打在树梢,佛落了枯枝上的积雪。
晖仁宫的院子里,烛光淡淡,橘黄映血。
沐扶夕独自一人靠窗边而站,看着外面迟迟不肯融化的积雪,面色平静。
刚刚她听到沐家一族的分支给她传来消息,说是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后便要举行祭奠大礼,她虽然不知道祭奠大礼之前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她很清楚,如果祭奠大礼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在祭奠大礼的两日后,便会是太子绍凡的登基之日。
说实话,她应该开心才是,因为绍凡终于坐在了那把椅子上,但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为何如此的郁郁寡欢,坐立不安,就好像马上就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到来一般。
轻轻的呵出一口白色的哈气,沐扶夕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最近还真是越来越敏感了,她早就已经决定站在绍凡的身后不是了么?既然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又何苦还要这般的想东想西?
况且,她是那样的相信绍凡,在她沐扶夕的世界,绍凡两个字,便代表了坚不可摧的信任,这种信任是如此的根深蒂固,是她没有道理去怀疑的事情。
站在前厅里的孀华和婉晴看着里侧的沐扶夕,均是不敢上前去打搅。
“孀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小姐从回来开始便闷闷不乐的?”婉晴悄悄的窝在了孀华的耳边,轻轻的问着:“难道是今儿出了什么事情么?”
孀华看了看沐扶夕,摇了摇头:“小姐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能懂得?况且今儿并没有出什么事情。”想着,忽然又道:“对了,刚刚小姐让我烧掉的那封信,我可是给你了,你烧了吗?”
她虽然不知道那封信上说了什么,但是她很清楚,前来送信的人一定是老爷或者安排过来的,这事虽然也不算得什么大事,但让其他人听了去难免会多生是非。
婉晴一愣,眼睛转了几圈,笑了:“早就烧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孀华一想,也是,毕竟婉晴是与她一同在小姐身边好多年的婢女,自己怎会对她不放心?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双黑丝的云纹靴迈过了门槛,听见声音的孀华和婉晴同时回眸,便看见了带着一身凉气,墨发高束,眉目清秀的绍凡走了进来。
两个人先是一愣,因为她们并没有听见任何的传报,不过眼下见绍凡已进了门,哪里还敢有那么多的疑问,当即就要朝着地面跪下去:“太子……”
“嘘……”绍凡将食指放在了唇边,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似三月春风的微笑,对着她们二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孀华当即止住了声音,站在原地僵住了身子。
婉晴看着绍凡先是一愣,随后慢慢垂下了面颊,遮住了悄悄爬上面颊的潮红。
绍凡见她们二人终是没了声响,这才迈步朝着里侧走了进去,双手随意的负在身后,任由那修身的白色墨梅长袍,在他莹润指尖的对比下,愈发显得暗淡无光。
抬眼,看见沐扶夕安静的站在窗边,如一朵安静的莲悄然绽放,清透的双眸顿时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心疼,伸手解下了自己肩膀上的白貂大氅,抬手披在了她的双肩。
突如其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