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夕一夜无眠,早上走下床榻的时候难免精神恍惚,在孀华小心的伺候下,正要出门去玄德殿,却见一名宫女慌慌张张的疾奔而来。
“呼呼……呼呼呼……”那宫女站定在沐扶夕的面前急喘了好一阵子,才跪下了身子,“奴婢绛珠见过皇后娘娘?”
绛珠?沐扶夕皱了皱眉:“你是颌妃身边的婢女?”
绛珠点了点头,随后满眼恳求的扬起了面颊:“皇后娘娘,请您随着奴婢去一趟丽江院吧,颌妃她,她……”后面的话,绛珠哽咽了半晌,竟然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沐扶夕见此,不免担忧,昨日她刚刚听闻延和抱病在床,连宴席都没有参加,如今绛珠又风风火火的跑来,这般的欲言又止,颌妃虽不是西四所的人,但她却不能不管。
“起来吧。本宫随着你去一趟就是了。”
绛珠喜出望外:“谢皇后娘娘。”
孀华拉了拉沐扶夕的手臂:“皇后娘娘,今儿的比武所有大臣都在场,皇上还邀请了许多名门闺秀,咱们要是去晚了,恐怕不妥。”
沐扶夕知道孀华是为了她着想,不过见绛珠那着急的模样,再是来不及多想:“绛珠,在见面带路。”说着,带着孀华走出了凤鸣宫。
相对于怨恨,沐扶夕更多的是觉得延和可怜,毕竟被太后当了垫脚石在先,被整个皇宫忽视在后。
这样的女子本应该可以在大丽呼风唤雨,可现在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丽江院并不算太大,更可以说是有些偏僻的,这个院子是绍凡赏给延和的,本来是叫丰满园,在赏赐给了延和之后,才改名叫丽江院的。
绕过条条宫道,沐扶夕终于在绛珠的带领下进了丽江院。
放眼望去,周围虽还算得上是干净,但却没有任何修饰与点缀,相对于其他寝宫,这里都可以算得上是冷宫了。
屋子门口站着几名异族侍卫,沐扶夕知道,那是延和从大丽带过来的侍卫,那些人满是担忧的站在门口,见沐扶夕来了,才转身跪下了身子。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沐扶夕点了点头,不敢耽搁,看人要紧,直接迈步进了屋子。
屋内,中药的苦涩味随处可闻,沐扶夕拧了拧眉,上前几步走进床榻,伸手掀起床幔的那一刻,是连她都忍不住的惊讶。
才不过几天的功夫,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了这样模样?
此刻那呆滞坐在床榻上的延和,长发披散,双目红肿,面色惨白,嘴唇暴起层层干皮,浑身带着垂死挣扎的气息,哪里还有刚刚进宫来的气势?
站在沐扶夕身后的绛珠红了眼睛,捂住了嘴唇,极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沐扶夕说着,坐在了床榻边上,伸手慢慢抚摸上了延和那垂散着的长发。
听闻见了沐扶夕的声音,延和微微回神,侧目朝着沐扶夕直直望去,忽然伸手死死的抓住了沐扶夕的手腕。
“皇后娘娘,您,您救救我吧……”她说着,挣扎着虚弱的身子跪在了床榻上,不停的给沐扶夕磕头。
沐扶夕赶忙扶住延和的身子,触手之下,不禁再皱眉头:“怎么瘦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延和浑身颤抖,慢慢抬起双眸,瞧着沐扶夕担忧的样子,沉默了半晌,似骨气了很大的勇气,才拉着沐扶夕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皇后娘娘,我求您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孩子?沐扶夕浑身一怔,顺着自己的手臂朝着延和的小腹看了去,耳边轰轰作响,指尖克制不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孀华也是惊讶的,不过她更多的是担心着沐扶夕,垂眼朝着沐扶夕看去,渐渐红了眼眶。
沐扶夕现在与绍凡的如履薄冰,她看得清楚,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女人来求沐扶夕保住绍凡的孩子,她真的怕沐扶夕接受不了。
绛珠从延和的话音吐出之后,便一直是屏住呼吸看着沐扶夕,她不知道延和为何这么相信沐扶夕,但她却不得不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毕竟沐扶夕和延和都为着同一个男人而流泪。
而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如此大度的,接受另一个女人与自己男人的孩子。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除了延和那低低的抽泣声之外,所有人都看着不曾开口的沐扶夕。
沐扶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放平呼吸,在深深提起一口气的同时,才慢慢地开了口:“这个孩子多大了?”
延和哽咽着,咽进了自己唇边的一滴眼泪:“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沐扶夕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延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那次侍寝之后的孩子。
这么看来的话,不要说是绍凡,可能就连太后都不知道延和怀上了孩子,不然延和也不会找她过来了。
“延和,给本宫一个帮你的理由吧。”她忍着万千蚂蚁钻心的疼痛,微微一笑,“你既然敢找本宫,就说明你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让本宫帮你保住这个孩子,那么现在,便用你的理由,来说服本宫吧。”
她是疼的,如何能不疼?她爱了绍凡十载,最后竟然得到的是绍凡与其他女子的骨肉,她也很想放声大喊大哭,好好的发泄一下那堆积在心里的悲哀,但她更加清楚的是,哭喊没有一丝用处。
呵……可笑的冷静,可耻的自持。
孀华见此,早已泪崩的别开了双眸,不忍去看沐扶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