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冷。
一轮巨大的圆月悬在半空,似乎染上了一层血色,天地之间,只有一片妖异的红。落雁峰上,四处俱是残垣断壁,早已不复昔日风华。
直如一个梦境!
“咻”
一道疾光飞来,叶秋奇迅速落在了一片废墟的太极广场之上,片刻不到,已是生生呆滞了下来。若非收到他叶家驻守落雁峰的人传去消息,他才急匆匆地赶来,可是,见到的,却是如此一副景象。他,还是来晚了。
他何时见过,伏羲门有如此凄凉之景?
“你来了。”
见得叶秋奇,一侧也是方才赶来的柳沉烟,嗓音低沉地打了一声招呼。她的身旁,还有一同前来的罗狼,也是一般的咬唇不语。
正是受了罗狼之托,她才决定带罗狼来伏羲山寻找秦川。
可若是知晓如此,那时,她是绝计不会让秦川前来的。眼下伏羲门除了外出的弟子免于一难,已然几近覆灭,而秦川,也瞧不见丝毫踪影。
究竟,发生了什么?
“呼……”
叶秋奇一声长叹,目光不觉朝着落雁峰上瞧去:
“跟我来!”
……
论剑台。
这个在秦川内心深处的记忆之中,亲手屠杀玉虚子的地方,此刻,也依然是那般的场景。一个全身被缚的长者,束手就擒地在另一人的剑下,等待着命运的宣判。只不过,被缚之人,变成了洞虚子;而执剑之人,是慕紫涵。
冷风,不知何时止下了。
但,寒意依旧。
“昔年在梨园之中,我与玉虚、金虚二位师弟,亲自诛杀修魔叛门的弟子。那个人,是你的父亲。此事天地为证,今日,我亦无从辩解。”
“你可后悔?”
“未曾。”
洞虚子泰然自若,心如古井。甚至在慕紫涵的攻势之下,他便未曾做出过多的抵抗,或许,今时今日,他从早便已预料到了。
但,他不后悔。
“是非对错,只留待后人评价。但自那件事后,我便潜心思索,隐居三十余年,仍苦不得解。我以门规正道杀于魔逆,未错;而你以杀父之仇再杀于我,也未有错。如此,若杀我能解你心中之恨,我亦无怨。”
“此段恩怨,我已诉告于梵音寺了音大师,心惑早已得解。”
慕紫涵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这一瞬间,她自入魔以来便冷血无情的眸中,终于露出了几分情感。只不过,手中帝恨,依然长指于洞虚子喉间。
依然,锁着洞虚子的命脉。
她道:
“我依然要杀你,为了另一件事。”
“若杀我能解你另一惑,我仍然无悔。”
洞虚子依旧淡然笑道。在这论剑台上,以论剑之名,似乎,在他一生的道途之中,终于领悟了最终的大道。尽管,即将复出的代价,是他的性命。
“铛……”
一声剑鸣,划破了长空。
回荡在这落雁峰顶,宛若许久不散。
慕紫涵手中帝恨扬了起来,变回了冷血无情的模样。只看着,洞虚子那件白袍,带着如归般的淡然,在她的眼前缓缓倾倒。这位名传千古的宗师人物,在这一刻,在帝恨剑下,走完了他的一声,如此的,无怨无悔。
“嘭!”
洞虚子,倒了下去。鲜血,再度染红了血色。
然而,慕紫涵的神色,却也在这一瞬间,浮起了几分别样的情绪。却是在洞虚子倒下后,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秦川。
“……”
此刻,秦川立在那论剑台下,亲眼瞧见了这一幕。
“紫涵……”
又一声淡淡的呼唤,秦川的心中,竟是无比的绞痛。他最不愿瞧见的一幕,已然,眼睁睁发生在了他的眼前。一如前世之时的他自己,在罪孽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而终将,会使得脆弱不堪的心中,越来越苦。
他,不愿看到慕紫涵的苦。
也不愿看到,这滔天的罪孽,重蹈覆辙。
“回头吧。”
“……”
仅仅一眼。秦川无法知晓,慕紫涵含了许多复杂的情感,可就在这一眼下,慕紫涵再度转身离去,丝毫也不愿看到秦川。
一袭红衣,月下迅速升起,远离而去。
“紫涵!”
猛然,秦川一句高呼,却是再也不想错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机会,所有的灵念,加之元神之力,全都灌注到了丹田之中。只看着落雁峰顶,慕紫涵离去的方向,死死地咬住双唇。一抹鲜红,瞬间溢了出来。
不久之前,自己曾说带她回家;
当年,自己曾许下承诺,定带她脱离苦海;
那时弥留之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乃是最终的夙愿。
……那么,就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做出一个了结吧!
“啊!”
一声竭力的嘶嚎,自秦川的口中发出。那丹田之中,血晶灵核剧烈地颤抖不止,仙魔两道相融的真元,宛若起伏的浪潮,不住冲击着外层的封印。一条条青筋,赫然显露在秦川的额头之上,唇角的鲜血,更加的浓。
突破吧,突破吧……
“轰!”
终于在秦川耗费了所有的气力之后,竟是凭着无比强大的意志,将半月施下的那个封印彻底破除了去。心魔绝情巅峰之境的真元,疯狂涌出。
一股邪煞中带着玄妙的气息,轰然扩散开来。
同一瞬间,海量涌出的真元,顺从着秦川的指引,虚空之中九宫卦爻闪烁不止,光影攒动,直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