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很想回头看看。。 。
可他还不能动,只能坐在那里,心急如焚。
漆黑安静中,时间点滴流逝。
月光皎皎,从行帐的缝隙透入,投在地上,像一根银‘色’的线。
他盯着那根线。
银‘色’的线在移动,从榻前移到榻边,很慢很慢。当银线终于移到榻上,他也终于可以动了。
他立刻转过身。
楚卿就倒在他身后,静静倒在榻上,好像正在甜睡。
可惜不是甜睡,而是昏睡。
他慢慢站起,扶她躺好,为她盖上被子。
那一线月光落在她身畔,她的脸‘色’比月光还白,苍白虚弱,让人心疼。
他已不止是心疼。
此刻在他心中,感受太多太复杂。他在她身边坐下,默默看着她。
她为什么这样做?
在复国的紧要关头,她为给他续命,不夏损功力。她不会不知道,这有多大风险,又有多么不值。
可她偏偏这样做了,为了这样一个仇人。
难道对她来说,他已不止是个仇人?
明月无声,清光如水流淌,从她的身上,流到他身上。
他‘露’出一抹笑。
笑容那么轻浅,那么恬淡,但却那么满足,那么幸福。
夜更深,行帐内更静。
那一丝月光如银线,落在她身上,也落在他身上,仿佛将二人缠绕,剪不断,扯不开,就这样紧紧牵连。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浅淡的笑容绽开。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静夜。
他真的希望,这一夜永远不要过去。
可惜,夜终归要过去。
当晨光取代月光,从行帐缝隙中照入,照在楚卿脸上时,她已睁开了眼。
她第一眼就看见宇文初。
他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微笑看着她。(
“公主醒了?”他轻轻说。
她点点头,坐起来,也看着他。
他的气‘色’还不错。看来,她的功力有点用。虽不能像南姑一样,为他化解一些毒,但总能拖延一下。
尽管耗损极大,总算有所价值。
毕竟,他是为她中毒。
他是为了她。
即使他在叙述时,多么避重就轻,她一样能分辨出来。在想到这一点的刹那,连她也说不清楚,心中什么感觉。
感‘激’么?好像不是。
感动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但在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不能让他死。
她不让他死!
他是她的仇人,可她竟不想他死。
是因为复国未成,还需要他么?可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想复国这回事。
她只是不想他死。
在思及复国之前,在知道真相之前,在这一切之前,她就已有这个念头。
当她假扮南姑,给他诊脉,诊出中毒那一刻,这个念头就已冒出。那么自然而然,那么理所当然。
他不能死!
她只有这个想法。
而在那个时候,她还不明就里,也还不知道,他是为她中毒。
可他是她的仇人啊!
她曾经差点亲手杀死他!只因她认为,他是该死的!
而现在,他真的要死了。她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不能让他死。
她那么不想一个仇人死,竟不需要任何原因么?这样的她和他,还能算仇人么?
忽然之间,她记起姜檀的话。
‘人有的时候,就这么矛盾。因为人心有时候,就这么矛盾。我相信佚王害死你父兄,但我也相信,即使如此,他仍算你的朋友。’
难道,真被姜檀说中了?
也许对她而言,他早已不止是个仇人。
真的是这样么?
如果是的话,她对得起死去的父兄么?!她连楚煜都不原谅,却能原谅他么?!
一个手足至亲,一个陌路之人。难道他对她,比楚煜还亲近?!
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卿默默看着他,觉得心已经‘乱’了。
面对她的安静,宇文初也很安静。两个人静静无言,只是看着对方。
他为她中毒,她已知道,却没道谢。她为他耗力,他也知道,也没道谢。他们之间像有默契,谁也不谢对方。
是不必谢么?
还是,言谢不足表达?
又或者,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行帐缝隙间的晨光,已经越来越亮,像一根金‘色’的线,落在两人身上,不会‘乱’,也不会断。
“第六天了。”她忽然说。
宇文初点点头。
第六天,楚风离去六天,至今还未回来。还要再等几天,楚风才会回来?
她昨天说过,不用心急,可以等的。
她现在却说:“如果今天之内,楚风还不回来,我们入夜就动手。”
宇文初一愣。
“公主殿下,你不必……”他的话顿住。
他该怎么说?
说她不必为了他?可他不敢奢望,她这是为了他。尽管,他觉得是,更希望是。
“我不想拖了。”她说。
因为,他不能拖了!
毒‘性’入侵已深,若再拖下去,即使南疆有‘药’,他也没命去求了。
她想过让他离开,先去南疆求‘药’。但是她知道,他不会离开。所以,她也没这样说。
没有用的,就不必说了。
她会用有用的方法,为他争取时间。
宇文初没说话。
他们心中都清楚,楚风今天回不来,所以她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