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依旧热闹繁华,京兆尹的死没有给这个地方带来太大的波澜,皇上身边数一数二厉害的丞相大人在京兆尹府内查了一天,走了三天,新官的任命书便下来了。
这新官,大家都说又是位空降的大爷,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或是后门。所以比起赵成德的死,现在大家更关心这位神秘的新京兆尹。
不过这些事儿和段水遥没什么关系,顶多就是京兆尹府的门开在开乐街上,段水遥扫街的时候,总要将那一块地方扫得特别仔细。
这天是新官上任的天,夏天的味道又浓了一层,段水遥照例从南大门墙根开始扫,美人苏宋公子塞给她一包桃酥,她吃下两块,又扫到了冷记面馆。冷大公子早候着了,他琢磨着要不要让人把醉人酒坊给砸了,或者去租下南城门下第一间铺子。
“段姑娘!”豆芽笑眯眯和她打招呼,“快进来吃点东西,不吃饱哪里有力气干活,瞧我们家公子,早给你准备好了。”
水遥将扫帚放到门后,冲冷屠袖腼腆一笑,她悄悄地把手往自己衣摆上蹭了两下,才坐到老位子上。
冷大公子端着碗热腾腾的面,是他亲手做的。除了擀面拉面煮面条,冷大公子割肉切菜打鸡蛋的功夫亦十分到家。没办法,谁叫人家功夫底子摆在那儿。可惜这位爷烹饪出来的东西,也就面条能入口,其他呵呵。
“谢谢冷公子。”
“没事,不够我再去下。”
豆芽看自家公子与段姑娘相处得自然熟稔,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公子难得喜欢一个姑娘,现在还好,段姑娘天天握着把扫帚来开乐街清扫,体征非常明显,万一哪天段姑娘放假出门逛街,正好碰到他家公子,高高兴兴跑过去和他打招呼,他却冷冰冰一张脸,该怎么办?
豆芽心想,还是要找个机会告诉段姑娘,自家公子不能见人的毛病。
段水遥吃饭快是在清道司里常年累月养出来的习惯,活儿多来不及干是一方面,张监官吃饭又催个不停。只听她“呼啦呼啦”吃得津津有味,冷屠袖便说:“吃慢点,又没人催着你。今个儿豆芽起来没事做已经把铺子里外都打扫过了。”
张监官被他收拾了一顿,现在开乐街也不敢来。青崖宫出来的人,这点手段也没有,白担了这么多年的红名。段水遥本不好意思天天蹭冷大公子的一碗面,冷大公子就让扫街的时候帮他铺子也扫一遍,当做干活儿的酬劳,段水遥这才有脸天天赖在冷记面馆里。
水遥咽下嘴里的面,才说:“听说今天新任的京兆尹要来,我想着得把京兆尹府门前那一片多扫几遍。”
那头冷大公子朝豆芽飘了个小眼神,豆芽机灵,假装不在意道:“段姑娘,这条开乐街,今天我瞧过去挺干净的啊,一片树叶子都没有。”
“嗯……”这话说到了段水遥心坎里,她皱眉有些纳闷,“最近几天,开乐街忽然变得特别干净,我一天都扫不出半袋垃圾,真是从没有过的事儿。”这小姑娘心思最是单纯,只觉得奇怪,没往那主仆二人身上怀疑过半分。
“这不挺好,说明我们京城老百姓素质都提高了呀,不乱丢垃圾。你也能省事不是。”豆芽站在段水遥后面,边说边朝冷屠袖挤眼睛。公子你瞧,这招绝壁是给段姑娘对症下药吧。
“也是哦。”
冷大公子得意地扬扬眉毛,抿嘴什么也没说。
他方才心血来潮帮段水遥煎了个荷包蛋,造型没有拗好,还有点焦,有点不好意思就藏在面底下。段水遥吃到最后,忽然发现还有料,黑溜溜的大眼睛亮了亮。
在荷包蛋浮出水面的时候,冷屠袖说:“我让人去查过你爹当年的案子了。”停顿,“你先把它吃完我再告诉你。”
段水遥立即三口吃下去,巴巴儿望着。
“那案子的卷宗,应在刑部库房。但没有找到。”
“……”这是什么意思?
“应是有人刻意拿去藏起来了。不过十年前白云城不少人都看了你爹的热闹,此事来龙去脉也倒不难查,那个指认你爹通敌叛国的人,从前是白云城的捕快,后来换了名字,便是不久前死掉的京兆尹。”
段水遥震惊。
冷屠袖想伸手拍拍段水遥的肩,大老爷们都这样安慰人,继而想想不太好,又老老实实缩了回去,给她把事情讲明白点才对她好:“那个赵成德死得也蹊跷,看来是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了。现下的情况,应该不是冲着你和你爹而来,想必是当年的事情牵连甚大,余波未平,极有可能是冲着陈、齐两国而来。不过你也小心一些,若是扫地扫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别去管它,赶紧来跟我说。记住没?”
这显然不在段水遥的接受范围内。
她呆呆的,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瞅着冷大公子,想问又不敢问。
直到这天傍晚,段水遥从南街扫到北街临近皇宫边的一条小弄堂口,这块地方都是达官贵人的处所,街两边的店铺具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又靠近皇宫,人流稀少。这时候已经静悄悄。
段水遥隐隐约约听到有人的喘息声,一口气长一口气短,一口气重一口气轻,她好奇往里面张望,确实有个人影靠在墙边,离她有十几步远,看个子应该是个男人。
那人也听见了这头段水遥的声音,他的一双眼睛在幽暗的小巷中格外明亮,像狼。段水遥和他的目光对上,心头一震,想起冷大公子叮嘱她的话,立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