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奚楚放心不下李瑜,想要歇在宅子里。谁知道太守府突然来了消息,说郑家来人了。
“郑家不是还被关在京城么,怎么突然又说来人了?”
奚楚看着脸色苍白,又哭得满眼通红的李瑜,心口一软,深深的拥了她一下。
“你好好休息,我过去瞧瞧。”
李瑜垂着眼帘,心里琢磨着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再瞧奚楚,眉眼间有些急色,该是真的在意这郑家突然来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前脚刚走,寒秋后脚就进了屋子,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汁,说:“姑娘,快些将药喝了,我已经凉了小半天了,一点儿也不烫。”
李瑜擦了擦那些装模作样流下的泪水,呆呆望着那碗药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寒秋就只当她还是怕和药,献宝似的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蜜饯拿了出来,放在一边。
“奴婢都给姑娘准备好了,姑娘你快些喝了吧,一会儿该凉了。”
李瑜抬抬手,将脸转到了另外一边去。
“不喝,拿走。”
寒秋转身将那碗药放下,又说:“姑娘,大人让我今晚上准备准备,明早他来接姑娘进府。”
李瑜回头去看她,见寒秋一脸的认真,没有嘲讽没有轻视。她轻轻笑了起来,对寒秋说:“寒秋你是从太守府里出来的人,你跟我说说,太守府里是什么样子?”
寒秋愣了一会儿,想着她在府里的那些光景。“奴婢离开太守府都已经两年了,府里许多人许多事儿都变了。姑娘若是好奇,明早大人就能将姑娘接过去,到时候姑娘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主子了。”
“怎么,我现在不算是名正言顺的主子?”李瑜好笑的看着性子单纯的寒秋,她总是这样,名份两个字永远都要摆在前头,由不得别人对自己主子的轻视。
寒秋果然一脸认真的点头,说的还有理有据。“以大人对姑娘的宠爱,到了太守府里,那些小夫人们还不得巴着脖子的往上贴着来。当初她们可没少说姑娘的坏话,如今姑娘进了府里,就该好好整治整治她们,看她们还有什么本事!”
原本还在笑着的李瑜突然想起了在宫中用惯了的小宫女。当初她也曾经对自己忠心耿耿,只是身在宫中,哪里会有小宅子里寒秋的这种单纯心思。
相比下来,那人倒是还及不上寒秋的一半。
“寒秋,你服侍我两年,我从未见你回过一次家。你怎么不回家去看看?”
寒秋怔了怔,苦笑道:“家里太穷,我从小就被卖到外头做事。有一年回家,却已经找不到家了......”
却已经找不到家了......
李瑜也想要回家,家还在,可里头却没有了人。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冲着寒秋招了招手,寒秋疑惑的上前,见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玉饰,小巧精致。
“这个你拿着,等我进了太守府,就让奚楚放你回家。算算年级,你该成亲了。”
寒秋的小脸一瞬间就红了起来,将那玉饰怀给了李瑜,自己后退站远了一些。
“姑娘说的什么话,寒秋还要服侍姑娘,一辈子都是姑娘的丫头。”
李瑜低头看着手里头的那小块玉饰,叹道:“这样的傻话,说一回就够了。我对你一点儿也不好,你竟然还能这么说。寒秋,你总是将身份看得太重,明明我们都一样。”
她将那玉饰又再递给了寒秋,声音里多了些不容拒绝的严厉。
“拿着!哪天你主子要是失势了,你也可以拿着它去换钱,买个宅子,好好过日子。”
寒秋又红了眼,她就知道,面前的李瑜真的是个嘴硬心软的善人。
奚楚回了太守府,之后就朝着书房去了。书房里头坐着一个人,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原来是大哥。”奚楚对来人抱了一拳礼,笑着说到。
来人正是郑雨筠的大哥,郑简白。郑简白在奚楚看来,与那些郑家的人是不同的。他饱读经论,待人谦厚,明明有着一身的才气,却不愿意入官为仕。
郑简白起身回了一礼,“妹夫近来安好。”
奚楚大笑,上前拍了拍他宽厚的肩头。“到了我这里,大哥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当作自己家就好。”
郑简白叹了一声,又转而问起了郑雨筠。奚楚轻笑笑,让人去把郑雨筠给叫过来,自己又跟郑简白随便聊了一些近来的事情。
来人却说,郑雨筠身子疲乏,已经歇下小会儿了。
郑简白摆摆手,倒是丝毫不关心自己妹妹,仿佛刚才那一问,真的就是随口问起一样。
奚楚对郑简白的来意了然于心,看着他有些着急的眼色,终是叹了一声。
“大哥的来意奚楚明白,只是那道大风吹的太猛,谁都不愿意染一身腥。”
他这话说的难听,但是郑简白却不在意。他不参与自己家族与政权的勾结,反而是看得最清楚明白的人。郑家老爷时常会惋惜的咒骂他,说他空有才华却不懂得挥展,丢了郑家的脸。
奚楚的性子他了解,明面上是压在郑家身下,可实际,奚楚一点儿都不屑于郑家。
说起了郑家,郑简白心里又堵得慌。“这传言根本就不可信,可偏偏陛下就信了!郑家虽然挂职在朝廷,可是根本就没插手朝廷的事情。现在郑家除了我之外都被软禁在京城,此次前来叨扰,实在是没了办法。这回的郑家,还真的得妹夫你来帮忙。”
奚楚却摇了头,将自己的难处说给了他听:“我只是一个小小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