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语出惊人,一时间让大殿中的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了他那张丑脸之上,随后,便有嘲笑声传来,当然了,他们大多不是嘲笑庞统的想法,而是嘲笑庞统的长相。在这个年代,当官也看长相气质的,尤其是文官。对于嘲讽,庞统已经能够淡然面对了,不是他的心脏够大,而是已经习惯了。
张燕轻蔑地道:“袁绍势大,我方防御还嫌不足,如何南下?无知小儿,尽出狂言。”说到底,张燕反对南下,并不是因为看不起吕晨和庞统,只是为了保存实力,不愿为了公孙瓒而跟袁绍硬拼。
庞统如今刚好二十岁,吕晨更是只有十六岁,在张燕面前真是小儿,不过,张燕看不起庞统,庞统更看不起他。庞统乃世家大族子弟,眼界甚高,又岂会把一个黄巾匪类放在眼里,他的嘴是狠毒的,被一个匪类调笑,他自然是要反驳的。
弹了弹衣襟,庞统望向张燕,风-骚一笑,道:“褚飞燕是吧?当年温候能杀得你黑山军丢盔卸甲,现在,我小温侯又能百骑如飞,骑兵攻城,追得袁绍鸡飞狗跳。而你呢?四万黄巾,一日之间就少了一万多,你有何颜面说我等是无知小儿?你既不知天下大势,又不懂古今易变,更不懂兵略战阵,也敢嘲笑我庞士元?你不就是怕你的士兵战死吗?不就是不愿为奋武将军而损耗实力吗?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说实话,你的伪装并不高明。”
可以说,庞统是盛气凌人地对张燕说话的,他面对张燕有绝对的心理优势。不仅仅是他世家子的身份,更是因为这一战吕晨所部的功劳最大,而黄巾几乎无所作为,白白搭进去一万多条人命。所以,庞统根本没有给张燕留面子,反而,是在挑衅。
张燕当然勃然大怒,但是,他本来不善言辞,又没有什么能言善辩的手下,所以,只是憋红着脸,做出要反驳的样子,却总是说不出话来,气得翻白眼。
公孙瓒的脸色阴沉,庞统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我意已定,绝不后撤!至于南下……唔,不知士元先生有何见教,瓒愿闻其详。”
对于张燕,公孙瓒跟他是利益交换,而面对庞统,公孙瓒自然跟张燕截然不同,在知道庞统的家世之后,加上吕晨的关系,所以,他对庞统是挺尊重的。
其实,一开始,公孙瓒也没怎么把吕晨放在眼里,毕竟他们的兵马太少,他只觉得这是一份人情,充其量他们的骑兵很精锐,可以当做先锋冲阵,仅此而已。可是,当吕晨在他绝望之际,突然杀上城楼,逼得袁绍仓皇而逃时,公孙瓒这才重视起吕晨来,但就算如此,也只是感激居多,对于吕晨的实力他还是不怎么看得上眼,尤其是在吕晨的八百虎贲只剩下五百之后。而在得知了吕晨一早就策划了骑兵攻城,以及其中的详细策略之后,公孙瓒才眼前一亮,他不笨,自然知道打仗不完全看实力,智谋也极为重要,所以,他对吕晨和庞统格外看重。
张燕最后气鼓鼓地道:“我方既然来救援奋武将军,但并不打算做无谓的牺牲,我方士兵不会越过易京一步。”
他的意思很清楚,哪怕是死守易京,他也可以帮助公孙瓒,但是,绝不会主动攻击袁绍。
公孙瓒毕竟现在处于劣势,而张燕是来帮他的,所以,他也是朝张燕表达了谢意。但是,很显然,公孙瓒的道谢很敷衍,不是他有意敷衍张燕,而是急于听庞统分析南下的策略。
庞统道:“其实,袁绍与我方实力对比,不占绝对优势。袁绍有三败,我方有三胜。”
公孙瓒做梦都想把袁绍爆出翔来,这是急得搓手:“愿闻其详。”
庞统分析道:“其一,袁绍好谋无断,易京之围既解,双方进入僵持,只要无方不急于冒进,其必定拿不出好的策略,而我方,不败则为胜。其二,袁军作战半年,早已疲敝,如今围攻易京不下,反被我小君候差点活捉了袁绍,士气更加低落,绝对无力北进。其三,河南曹操必不甘袁绍一统河北,如今,他已然收服关中和徐州,必然北上袭扰袁绍,迫其撤军。”
“好!好!好!”公孙瓒大难不死,对袁绍的仇恨已经无以复加,此时听见庞统的分析,更是迫不及待,只是还有一丝疑惑,“袁军虽有这三败,但也是在我方与其僵持,何来南下?”
庞统说:“所谓南下,并不是大军南下,而是派遣精锐骑兵,南下断其粮道,攻击其城镇,已达到疲敌之效,削弱袁绍大军战力,我方可徐徐推进。而且,在曹操迫使袁绍撤军之时,还能以袭扰拖慢其速度,乱其步伐,我大军可追击而下,虽所得不会太多,却也能趁机拿下一些地盘。”
“正该如此!”公孙瓒颔首道,“不过,我白马义从今日随我出城,被袁绍伏击,损失惨重,这南下的精锐……”
意思很明显,他不想把自己的白马义从拿出来,不是他不愿冒险,而是因为这是公孙瓒最精锐的部队,原本是他的亲兵演化而来。
众人听了公孙瓒的话,都顾不得嘲讽庞统了,各自低头吃东西,张杨也拿了跟猪蹄吃得很专心,反正他也没有同意南下,这差事他是绝对不会接的。
“我小君候愿往!”
庞统掷地有声地说道。
“噗……”
吕晨一口酒喷了出来,幽怨地瞄了庞统一眼,心道,我是说过我要南下,但是,拜托你先砍价再扭捏地答应行么?搞得老子跟傻子一样,死了几百个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