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的?
张贤貹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下,瘫在地上,刚才说了些什么话他已经记不清了,满脑子都是“怎么会这样?”
明明我知道啊,明明我带着父亲提前去检查了,明明很早就开始了治疗……
怎么会这样?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他猛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紧紧地盯着急救室的门。
如果父亲平安无事,他可以稍稍宽心,如果……
周遭所有的声音消失了,来来往往的人,张贤貹也感觉不到,直到金炫雅抓住他的领子用力摇晃:“哥哥!”
张贤貹终于稍稍回了神:“你来了?”
“还在抢救吗?”洪镇泽问。他与权俊健和金炫雅一同过来。洪镇泽一直是做的经纪人的,但bea回归期间各种事比较多,他也一块过来带bea。
张贤貹点了点头。
洪镇泽抹了下额上的汗水,叹了口气,去找医生问情况去了。权俊健看着脸色苍白的张贤貹,欲言又止。
虽然平时大家都说张贤貹所在的次元太高难以交流,但现在的张贤貹,才是真正的、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权俊健不仅觉得陌生,还有一点恐惧,恐惧的不是张贤貹会对他如何,而是张贤貹会对自己如何。
“哥哥”,通知完公司之后就不顾一切地驱车赶来,被担忧煎熬了一路,金炫雅开口的时候,声音也是带着颤抖的,“再不回首尔,音乐剧的演出就来不及了”。
金炫雅代替权俊健说出了他说不出口的话,可是不知为什么,权俊健更害怕了,他向后退了一步,又觉得不对,悄悄地向张贤貹那边挪了挪。
张贤貹看着金炫雅,又似乎没有看她:“我唱不了。”他说。
“你要去”,金炫雅的双手已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似乎在给自己打气,“唱成什么样都没关系,说出去没人会不理解,但你要去,这是职业态度问题”。
张贤貹又看了一眼急救室的门,什么话也没有说。
“买了票等在剧场的观众,排练了几个月的同场演员,没有义务为主演的痛苦埋单”,金炫雅往前走了一步,“不想为哥哥埋单的人还有更多”。
“我是要为他们活着吗?”张贤貹说。
“那换种说法,你因为守在急救室外没有去音乐剧现场,会不会有人好奇你是如何守着的,有没有人在你旁边?”
张贤貹没有说话。
“俊健哥,把他带走,没时间了。”金炫雅扭过头,对权俊健说。
“你呢?”权俊健问。
“我留在这里。”金炫雅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权俊健伸出手,挽住张贤貹的手臂:“走吧。”
张贤貹深深地看了金炫雅一眼,嘴唇微张,最后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任由权俊健拖着他离开了。
“怎么来这么晚,马上演出就要开始了”,张贤貹刚到,一起演出的bada看见他来了,着急地说道,“演出服在你位置上,赶快去补妆”。
张贤貹怔了一下,直接弯下腰,九十度的鞠躬,对着后台的所有人,然后又直直地站起,一言不发地去试衣间换衣服去了。
“怎么了?”bada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出什么事了?”
权俊健咽了一下唾沫:“贤貹他……他今天下午在机场接他的父亲,碰上他的父亲心脏病突发,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接下来他切实地感受到了,“空气凝结”是什么样的情形,后台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由震惊带来的沉默中,就连饰演儿时莫扎特的还在上小学的李信信,都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眨着眼睛,一动不动。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音乐剧的导演:“联系一下朴恩泰,看他有没有时间,可以的话,拜托他过来一下。”
金炫雅事先所说的没有错,来或者不来,人们的态度会截然不同。张贤貹与音乐剧的同僚和工作人员关系不坏,却没到亲密的程度,如果他没有过来,让大家焦急地等待主演最后却被放了鸽子,即使知道原委,能够完全地站在张贤貹的角度思考理解他的行为的人也不会多,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怨言,可是张贤貹来了,即使状态非常糟糕,他也赶过来了,他在音乐剧中发挥再失常,也不会有人舍得责怪他,因为张贤貹让他们看到了他的状态,也看到了他对工作最大程度上的尊重。
——就是那样地极端,没有一个中间选项。
穿上戏服、戴上假发、也上了妆,张贤貹在形象上已经变成了莫扎特,可是他的魂不守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张贤貹人已经到了,从良心上讲,不能再要求他更多了。但是音乐剧的演出该怎么办?朴恩泰顶上是不得已的情况,不说还不清楚朴恩泰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赶过来,表演进行到中途,主演的状态糟糕到不得不换人,怎么想都是一个悲剧。
权俊健对此无能为力,他是经纪人没有错,但是对如何调节艺人的表演状态一窍不通,何况此时还要忙着和各方联络。其他人不仅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敢下手,在至亲生命垂危的时候上台表演,这样的情况他们不曾遇见过。
最后站出来的是徐泛石,音乐剧主角沃尔夫冈莫扎特的父亲奥波特莫扎特的饰演者,“跟我来”,他将手搭在张贤貹的肩膀上。
张贤貹跟着他走到后台到前场间的走廊,停在距离出口很近的地方,近得可以听到外面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