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葵一下子愣在那里,本能地反问:“你说什么?”
眼前的男子脾气甚好,和颜悦色地又重复了一遍,说:“我是许是许仲霖。”
“许仲霖”这三个字在她耳边炸响。本来,通过这几天蜕变般的阵痛,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许二有牵扯。她也料定许二这样骄傲的人,在那般主动打电话来后,却没有得到自己的回应,他必然会十分生气。因着他的骄傲,也必然从此就不理会她了。
因为,董小葵可不会白痴地认为人生就是偶像剧,王子全都得对女主一见钟情,还要脑残地围着女主转,任打任骂,整个一孙子样。
何况,谁能说得清楚自己在某一个场景里是配角,还是主角呢?
像许二这样优秀的男人,充其量就是认为她与别人不一样,对她有那么些许的好感罢了。至于不放弃谁,那是深爱的人才会做的事。许二对她,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她把一切都算得很好。而且像此岸彼岸说的那样,她对自己十分狠毒。硬生生拿了刀,一点麻药也不打,直接将在心里生根发芽的许二狠狠剔除。
可是,事情总是兜兜转转。在她近乎硬撑着,狠心度过最难受的日子,心渐渐平复,准备离开锦城,去蜈支洲开始新的生活时,许书廷竟然来到这里,带来许二的消息。
“小葵,那人是你同学?”张奶奶有些不放心,在对门扯着嗓子喊。
董小葵这才一怔,点点头,说:“是。”
张奶奶如释重负,点点头,继续坐在门口,抚着她养的那只大黄猫,大黄猫慵懒地躺在上旁边。
“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一趟。”许书廷说。
董小葵荒凉一笑。不敢看他的眼,低声说:“笑话,你说你是谁,我就一定相信吗?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回去?”
她说着,近乎是用尽了全力去转身往屋内走,告诫自己:不要去探听许二的消息,不要去。去问了,就是另外一条路。这几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董小葵,我哥现在情况很不好。”许书廷急忙喊。
她想起那天通电话,听见过他咳嗽。脚步一顿,可是仅仅是一顿,又踉踉跄跄往屋里走。许书廷自然也是跟上来,喊:“董小葵,我哥——”
她提着菜篮子,头也不回,快步往天井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走吧,你哥跟我没关系。”
许书廷果然没有跟上来,她在天井里打水,轱辘放下去,水桶老是装不了水,她十分着急地将水桶拖起来,又丢下去,还是没装上水,倒是让轱辘的井绳划破了手指,血汩汩的流。她也不觉得痛。最终,拉上来半桶水,倒在盆子里,手浸在水里。血氤氲了整盆水,暗红暗红的。
过了许久,血才止住。她沮丧地坐在井台边的青石上,长叹一声,伸手捂着脸,心里全是问号“许仲霖到底怎么了?”
坐了好一会儿。她赫然站起身。是的,她担心他。从猜测出他的身份开始,到知道他在执行任务,以及他那天打电话来,说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整个过程,她都在担心他。
她想知道他的消息,知道他到底好不好。于是,这一刻,她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急忙往屋外跑,去找许书廷。
不料,这样着急地一跑,在甬道口就撞上从外婆家回来的妈妈。
“你这孩子,冒冒失失,这是做啥?”妈妈拉着她的胳膊。
她对妈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说:“妈,我没事,我出去一趟。”
“小葵,你这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病了?”妈妈拉着她,将手贴到她额头上。
她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些困倦而已,妈别担心。”
她语气也提不起劲儿,挣脱妈妈的手,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妈,今晚你做一下晚饭,我去找个朋友,商量些事。”
她跑到街上,四处张望,哪里还有许书廷的影子。她心里很慌,还是四处张望着,往前跑了两步。张奶奶依旧气定神闲地抚着大黄猫,说:“小葵,你找你同学啊?他往镇口走的,好像有什么事,用跑的。”
“谢谢张奶奶。”董小葵一边说,一边往镇口跑。因为出了镇口,就是公共汽车站点。
只希望许书廷没有上车,一切还来得及。她要问清楚,许二到底是怎么了。
她一口气跑到公共汽车站点,木质的公共汽车站点上,空无一人,西边的天空,云彩已经暗淡,四野暮色渐起。
看来是走了。董小葵颓然坐在那木凳子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往回走。整个人却像是抽走了全部的气息,一直想着许书廷说许二的情况不太好。
到底是怎么不太好了,才让许书廷都来到这里找她。
董小葵啊董小葵,枉你自诩聪明冷静,怎么就这样情绪化,看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呢?她咬牙,暗暗责怪自己。
不过,她是董小葵,是属于知道自己错了,能用于承认,并且根据情况,积极找寻对策的人。她在短暂的慌乱与自责后,决定回家给许二打电话,如果不行,就让李敛枫给叶三打。
她今天,无论如何要知道许二的情况。
一旦做了决定,人也有了方向。董小葵这会儿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女子,加快脚步往家走,因为电话还丢在家中。
刚走到废弃的白公馆附近,远远的就有个人疾步走过来,董小葵倒是看到了,那人正是许书廷。
“董小葵。”许书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