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把自家小叔吃得很透,秦建业之所以长期以来升官比升天还难,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水平不行,满肚子草。即便给他准备好所有的材料,让秦建业自己动手把调研文章搞出来,那也基本不现实。而说起政府的调研文章,秦风前世在偶然的情况下曾接触过一两次,以他的中文系科班背景,那两次短暂的接触,已经足够让他搞明白调研稿的套路。非要详细些来形容的话,政府的调研文章就相当于是简化版的社科论文,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完全见得,难度基本介于垃圾本科生无能为力、普通硕士研究生堪能掌握的范围之内,对于个别套路玩得溜儿的机关文秘,写一篇调研稿的时间快则一两个小时,慢则三五天。而对于功底不错又确实处于“有话要说”状态下的秦风来说,要搞出这么一份“深刻反应螺山镇经济发展情况且重点突出政府监管不力”的东西,三五个小时足矣。
从瓯大苏糖她们寝室回到家,秦风门窗一关,空调一开,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许久没有写大文章,秦风操作起来还颇为兴奋,浑身上下文人治国的骚情一起来,敲起键盘就跟前天做大文案似的运指如飞,透着股不惧死在电脑桌前的工作狂气息。
一口气没怎么歇,秦风从大中午一直敲键盘到天黑。文章倒是早早地就成了型,不过之间修修改改,字字句句来回斟酌,却花了更多的时间。等到把最后一段提炼出的小结语弄完,秦风还不忘按照从网上查来的公文格式,把版面排得整整齐齐,全部弄到连o型血的chù_nǚ座都挑不出毛病时,屋子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晚上7点。
秦风保存了文件,扭头看到时间,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肚子显然是饿过了头,这会儿彻底麻木到连胃酸都不分泌了。
“怎么有种回到高三的感觉……”秦风心里嘀咕了一句,想了想,掏出手机在上面翻了翻号码。
秦风现在有两部手机,一部是私人手机,上面一共就只存了6个号码,连秦建业都不在里头。
而另一部谈不上工作手机的手机,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叫公用手机,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必定关机,早起后再开机。这部手机上秦风存的号码就有点杂,上到官至副厅级的瓯大和瓯医的两位大校长,还有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张开这些庙堂人士,下到王浩、王炼、王安这些隔壁老王,达官贵人、贩夫走卒不一而足。秦风翻了半天,终于才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端起杯子喝口水润润喉,秦风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拨通了那个号码。
手机响了三声,那头接通了电话,语气平淡又稍微桀骜地礼貌道:“喂,你好。”
秦风温和道:“你好,请问是鲁健波先生吗?”
鲁健波拿不准对方是谁,可能拿到他手机号码的,多数是体制内的人,于是马上收起那半分高人一等的口气,微笑道:“对,是我。”
“鲁主任你好,我是秦风,咱们见过一次的。今年高考的时候,你拍了我女朋友一张照片。”秦风不快不慢地说道。
“高考的时候?秦风……”鲁健波不是贵人也是事儿忙,微微皱着眉头回忆了三秒,忽地脑海中蹦出苏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再想起秦风背后那貌似深不可测的背景,他的记忆马上就复苏了,忙道,“哦……秦风……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秦风微笑道:“想请鲁主任吃顿饭。”
鲁健波犹豫了片刻,强行把“我已经吃过了”这句话咽回去。
这个点了,秦风找他吃饭,肯定不会是为了叙根本不存在的旧。
鲁健波呵呵一笑,气一句:“无功不受禄,不好意思吃啊……”
“鲁主任说笑了,你愿意来就是给我面子,能请您这么资深的媒体人吃顿饭,对我来说是荣幸啊!”秦风毫不嫌恶心地说着奉承话,然后才单刀直入,“鲁主任,我也不拐弯抹角,我今天确实是有件事想麻烦您。”
鲁健波半点不意外,心里却又好奇秦风能找自己有个屁事,问道:“我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吗?”
“具体的事,咱们见了面再说吧。”秦风打住了话题,“鲁主任,你家住哪儿?”
鲁健波报了个大概的方向,道:“奋斗路这边。”
秦风马上道:“奋斗路路口有一家妙鲜阁,离你家应该不远,咱们就去那儿吃吧!我现在人在大学城,大概40分钟后能到,等到了我再联系您。”
“好。”鲁健波说着,手机那头已经传来的嘟嘟的忙音。
等他挂了电话,鲁健波的老婆看了眼时间,不满地说道:“今晚又要出去打牌?”
打牌是鲁健波的一大业余爱好,不过跟机关里的大龄公务员们不同,鲁健波打牌向来不怎么赚钱,每个月反而要倒贴进去好几百,因此他老婆长期以来颇多怨言。
而鲁健波对此的解释是:在牌桌上输点钱,是搞好人际关系的基础,要是连这点基础都保证不了,以后单位里评先进、评职称谁还会鸟你?所以有这么大义凛然的由头,鲁健波的老婆纵然再不爽,终归也只有忍了。而且她确实也说不准,大前年鲁健波能评上个副主任记者,到底是不是牌局的他这几十年来兢兢业业陪报社的领导和同事打牌的功劳。
“不是打牌。”鲁健波摇摇头,坐回沙发,笑着对身旁的老婆道,“待会儿有个老板请吃饭。”
鲁健波老婆眼睛一亮,“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