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昳之时,贝伦所在守军刚刚换岗,便见远处来了一支队伍。领头的是位高高大大的千夫长,他身后的队伍,居然押解了不少的周军俘虏,起码有几百人。
贝伦镇,身为青桐主城的附属镇,确实如牛卉所言,防御极其简陋,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只有低矮的木栅栏,倒是符合游牧民族走到哪里生活在哪里的特性。
“站住,你们是哪位将军账下?”刚刚轮值上岗的士兵,看见镇外来的队伍,提高了嗓门,用辽语喊道。
“贝伦的守军兄弟,咱们是哲将军账下的勇士。雁门关一战,咱们哲将军首战大胜,有不少弱周兵将游荡到了咱们草原上。这不让咱们兄弟抓了嘛。此来别无他意,只想休息休息,补充一下水源!”千夫长身后,有人越众而出答话,辽语流畅,燕京腔调地地道道。景宗心细如发,知道此行危险,又有语言不通的障碍,早早做好了准备。一千御林军中倒有那么三五十人粗通北辽、西夏俩地的语言,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三位辽语专精人士,以及一位党项语说得挺顺溜的存在。想去给人家栽赃嫁祸,怎么能不动点心思呢?
“原来是哲将军账下的,等等,待我等报与上面得知!”外面人太多,连友军,带周军的俘虏,约莫有一千多人,守门的辽兵不敢擅自做主,有个机灵的小哥一路小跑,冲到了镇中营帐去报信。
不多时,一名千夫长模样的辽将快步走了出来,边往外迎,边喊道:“原来是哲将军账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你们俩个,还等着什么?快去给开门啊!”前面一句是冲着镇外友军喊的,后面却是对着自家属下说的。
贝伦是个屯兵镇,最高的守将不过是个千夫长。他远远看着镇子外的队伍,领头的是千夫长,在队尾压阵的亦是位千夫长。千八百人的队伍,龙马精神,一看就是百战之师。再看被押解的几百周军,各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精神萎靡,还有不少人身上衣襟血迹斑斑的。
草原的人最重勇士,能打胜仗的勇士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受到人们的尊敬与崇拜。
这里虽离雁门关不远,可古代信息流通不畅,前面哲家父子都让程凛弄死一对了,这边还没接到消息,处于茫然无知的状态。信息的不对等,加上以前从没遇上过周军行诈营之计,贝伦的守将瞪着俩大瞎眼睛,亲自指挥,打开了防御极其脆弱的贝伦镇门。
俩辽兵不疑有他,加之上官有令,忙把手中长/枪往木栅栏上一靠,开镇门,迎接友军。
外面领头的千夫长高高大大,一脸冷傲,眼睛都快顶到天上去了,催着马进了门,才翻身下马,把马缰绳递到帮忙开门的兵丁手中,只哼了一声,连句话都懒得说,遥遥冲着贝伦守将行了草原礼,算作招呼。
“这俩位兄弟,帮忙去给马饮水,都颠簸大半天了。”还是刚才用辽语答话那位,笑脸迎人,叮嘱喂马的事儿。
没想到竟如此轻而易举,压阵的少年千夫长唇角悄悄勾起,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催马前行。不多时,一共连俘虏一共一千五百多人的队伍井然有序都进了镇。
“这位大人幸苦,兄弟们都累了大半天了,能不能先给匀个地方休息休息?补充些水源!”辽语说得流畅的士兵躬身冲着贝伦守将请求着。
贝伦守将原本热情满满的迎出来,哪成想自己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对方不过遥遥行了个草原礼,连句招呼都不打,顿时觉得自己在下属面前失了颜面,脸黑得像锅底一般,紧紧抿着嘴唇,半字不说。
“这位大人见谅,我家……”乔装的士兵绞尽脑汁,赶紧往回圆。他见贝伦守将面色不愉,连忙指着自己咽喉处低声道:“伤了嗓子,您见谅见谅!”
他如是一说,贝伦守军脸色方才好了一些,吩咐手下道:“你们,去!带着哲将军账下的勇士们去南面营地休息休息,顺便补充些水源。”
之前辽兵有不少去大周打草谷的,回来之后都来贝伦补给水源,顺便留下些草谷作为答谢。因有这样的先例,贝伦守将虽然心中不快,却依了往例而行。
一千多人的队伍走得不紧不慢,在双方交涉间,程凛作为压阵之人已经进了镇中。
雁门关早已弥漫了紧张的战争气息,可贝伦却处在常规状态,士兵们有正常巡视的,操练的,也有三五成群,拉家常唠嗑的,一点都看不出紧张来。
程凛左臂有伤,用布兜着挂在脖子上。经过贝伦守将身边的时候,熊逼孩子甩蹬离鞍下了马,笑呵呵和人打招呼,怎么看怎么像个热情的草原人。
贝伦守将刚刚被忽视,心中不痛快,可见了对方另一位千夫长笑脸迎人,心里那点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正要聊上俩句,攀攀交情。
说时迟,那时快。程凛右手速度极快,一点征兆没有,雁翎刀已出鞘,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寒光闪烁间,已将对方脑袋砍了下来。
“兄弟们,动手!”杀人为号,程凛一声狂吼,拉开了贝伦镇战斗的序幕。
几百周军“俘虏”闻言都双臂一晃,轻易而举便将肩上的麻绳抖落,一抄手,从衣服里抄出弯刀,羊皮一扒,瞬间成了出闸猛虎,嗷嗷怪叫着冲向还没反应过来的贝伦士兵。
趁你病,要你命!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血腥……
一个有心算计,一个无心过失,结果可想而知,不少贝伦守军连武器都没举起来,便被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