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划过,如同天边流火飞掠灼眼,心下顿惊,凶险万分。
那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把匕首之下,却在下一刻听到身后一声低呜……
那人不是要杀他,而是在救他。
他当时疑惑,现在也还是不解——
为什么?
他们应当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对他们多有不善。既是如此,为何救他?那个名唤即墨清的男子,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那一战之后,他开始留心起那个人来。越是留心,越是心惊,越能理解为何皇上拼着撕破脸皮、宁愿负上忘却先烈的名声,也要将他除去。
这个人实在是天生的帝王之才,文能以谋平天下,武能沙场定乾坤,断则割裂不连,定则利落不悔,以仁义服人心,以亲善泽以民。
犹记初来之时,昆嵩流民杂多,每个人面上带着的都是苦色,他那时对于一切都不甚在意,是以错过了其中变化。当他再注意到的时候,是又战结束,百姓出城来迎。
讲是讲迎全军,可实际上,最受爱戴的,除却胡鼎,便该是即墨清。
真是可怕的凝聚力。而更可怕的,是那个人潜移默化之中得到的人心。
乱世出英雄,却不是每一个英雄都能受人爱戴至此,譬如他从前敬佩的那位隋广帝,他亦是英雄,亦生逢乱世,身怀经世之才,文武兼备。他曾开运河以促经济,迁首都以通南北,却独独不懂得聚以人心、稍施仁义,是以在后世流传的闲话里,竟成了残暴昏君的代表。最后,英雄末路,被逼自缢,那似乎也只叫人觉得痛快而不惋惜。
可即墨清不一样,他所行之道属仁,手段却铁血,又善得民心。这样的人,身而为王极好,可若为臣,实在叫人担忧。
最重要的,这个人身后似乎另有一股势力,他查不出。并不是查不出就代表不存在,有的时候,查不出代表的更是一种强大。强大得可怕。
而最可怕的,莫过于如今的秦漠已不能再对他下手。
因那一战,因那把匕首,因如今的他也欠了他一命。
对于旁人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可秦漠在乎,非常在乎。
倘若不在乎,他便不会明知不对也留在那个人身边那样久。他便是这样一个死心眼的人,总认为救命之恩重如泰山,不可不报。不论那个人是谁。
更何况,除却这一点……
好吧,如今的他也真的是有了些挣扎。因他见识了战场厮杀是怎么一回事,因他如今的是非之观较之从前更为分明。
长出一口气,似叹似感慨。
如今的他,到底该如何决断?
骤风渐停,微雨恍惚,依然是带着刺骨寒意,较之方才却是明显的温柔了些。
兴许在一切皆静的时候,有所动作的东西便更容易吸引人,比如那晃动的枯木枝,比如那被风卷起的落叶,比如那屋檐下边悬着的摇曳的纸笼,比如不远处凛凛招摇的旌旗,再比如,夜幕小道上缓步而来的那个身影。
他原只是目光虚虚眺着远方,偶尔缓缓地四处望一望,却在看见那个身影的时候,眼神忽定下来。微雨隔隔,便是在这样的雨幕之中,秦漠看见一个人。
那是个女子,身形瘦小、模样柔弱,看上去一只手便能掐死似的。
却是在她身上,他栽过一个大跟头。
那个女子,他不会认错。
是林欢颜。
霎时眉头紧皱——
她怎会来这里?
说:
毕业论文的导师选到了男神!!简直被小天使保佑了有木有!!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