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只是个祁鸢，看似没有什么，实际牵连却大。
毕竟即墨清没有那么无聊，他不会无缘无故查一个不相干的人，甚至，还寻到了他这儿。他与祁鸢除却两次交流，几乎算是没有联系。一次是暴雨夜里，风北阁处，另一次便是将她送入神通谷中，为她解了那傀儡蛊。
面上不动声色，脑袋却飞速运转分析。
楚翊笑笑，若无其事般地开口：“真要讲来，我与她还算有些交情，而这交情的初始么，便是因她叛离风北阁。”
微顿，见他没有反应，楚翊继续讲下去。
“你也晓得，我是神通谷的主人，既是坐在那个位子上，我自然要为它多做考虑。而今江湖之中只有四个地方算大的，除却一个林家堡是正派，剩下三个皆是明暗不辨。既是如此，自然，谁也不晓得他们哪一日会做些什么。我没别的想法，唯一的，只是想确保我神通谷安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多了解些另两个地方，总没坏处。”
转身，搬了个凳子坐下，楚翊想了想：“大荒坛太过隐蔽无从下手，而风北阁么……啧啧，那种地方的手段，你当能猜到。两个地方，哪一个的事情哪里是这么好探得的？是以，外边一个活着的知情人都没有。我虽一直在寻，却从没寻见过。便是这时，祁鸢找上了我，她与我做了个交换。”
即墨清听着，眯了眯眼，像是疑惑：“交换？”
“是，她被风北阁处中了蛊，逃离不得。”楚翊掸了掸衣袍，“便是这样，在祁鸢投靠我神通谷的时候，我没有半点犹豫便将她收下。为了得到风北阁相关的情报，我替她解了她身上种着的傀儡蛊，虽然要解此蛊代价极大，可真要想想，我却还是赚了。”
楚翊这一番话下来，除却隐去了朱心的事情，其余都是真的。虚虚实实，便是他真查到了什么东西，也定找不出漏洞。
“原是这样么。”
即墨清轻语，唇边带上一抹笑意，却是情绪难辨。
见他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没有再问下去的打算，楚翊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转念一想，却又做出一副困惑模样。
“说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在怀疑我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从小道处得了些消息，本来有些犹豫，怕谷主误会。却是幸好有此一问，谷主的话，也省去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因此而让谷主有什么不顺心的，还请莫怪。”看见楚翊摆着手一副“无甚”的模样，即墨清浅笑。
拱手抱拳，他行的是江湖之礼：“今日劳烦谷主了。”
这句话出来，便是送客了。
刚刚费了那么多脑子，而今得了他这句话，楚翊也乐得离开。于是一边道着什么“客气”，一边就这么踱了出去。
而屋内的男子，面上原带着的笑，就这么一分分淡了下来。
并不是从那话里听出了什么漏洞。
方才楚翊说的话，条理清楚，逻辑分明，其间所有事件，与他探来的资料没有半分出入。按理来说，他应该相信他，毕竟这里面他找不到一点不对。
可是，许多东西都是这样，像真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即墨清最擅便是看人，既是如此，他自然感觉到了楚翊的不对劲。
是，单看模样，他没有什么泄露心思的小动作，该犹豫的时候犹豫，该回忆的时候回忆，眼神毫不闪躲，端的是一派坦然。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关键所在，便是他的态度。
在此之前，楚翊从未与他承认过自己神通谷谷主的身份。他看着闲散随意，实际上却不是个多话的人，更不喜欢解释，尤其还是为了没必要的事情。今日，即墨清只是一句话，只是提到了一个名字，若是真没有什么，他就算要说，也不会说这么多，毕竟他们的交情远不及此。
是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若是当真没有什么，楚翊不该与他解释这么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