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师傅出生在一个木匠之家,本身也是个精通手艺活的。
成定帝什么都不喜欢,唯独喜爱捯饬整弄木匠活,既然先前顾婷惹了成定帝不快,再往后只好投其所好,一点点让成定帝改观,那这第一步,就是要顾婷去接触木具。
顾婷即刻苦下脸。
那位女师傅木讷呆愣。胸无点墨,顾婷瞧不起她,而且她的一双手因为做活弄得又粗又糙,而自己细皮嫩肉。真要哪天变成那样,她就不活了!
顾婷扭扭捏捏地不想去,李氏催促道:“快点去,回来给你用牛乳桃花汁浸泡,不会留茧子的。”
顾婷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弄得李氏连连摇头。
一连过了几日,顺天府对王府走水之事也没个定论,萧沥送来的那截断木让他们措手不及,难以应对,只好一拖再拖敷衍下去。
西德王等不耐烦,向成定帝请旨严查,成定帝便让锦衣卫介入,负责的恰恰便是左指挥同知萧沥。
顺天府尹自觉被打了脸,面上无光,又不好表露。只暗暗怨恨上了西德王。
这日,王府前来了个荆钗布衣的中年妇人,皮肤黝黑,矮小粗壮,抱着一只打了补丁的包袱,一双眼睛在瞧见西德王府门楣时,便灵活地转来转去,晶晶发亮。
妇人小心翼翼上前,与门房说道:“这位小哥,小妇人是府上王爷的远房亲戚。路过燕京,特来拜访的。”
笑得谄媚,一口牙微微发黄。
那门房瞧见就皱了眉,暗暗翻个白眼。
什么王爷的远房亲戚。谁不知道西德王是外族人,就算有远房亲戚,也不会和大夏有什么关联,打秋风还打到这里来了?事先怎么不好好打听清楚!
因为前几日晚上那场火,西德王府全然戒备,门房换了一拨又一拨。各个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谁有空去搭理这个婆子?
门房便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们王爷哪来你这样的亲戚,别添乱了,王府又不是善堂,哪来的回哪去吧。”
很嫌弃的样子。
妇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急忙道:“是真的,小哥,小妇人本姓吴,是江南姑苏人,与柳家是世交……你们郡主肯定是认得我的,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
吴婆子说得煞有介事,门房一想,嘉怡郡主确实是姓柳,祖籍也是江南姑苏……可这婆子一会儿说是王爷的远亲,一会儿又说是柳家的世交,没个定性,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都知道的事,随便打听打听不就出来了?
前头有人吃了亏,他们也旋即提高了警惕。
门房不屑冷哼:“你抱过郡主,我还当过大王呢!”说着就抄起棍棒就要赶人,“行了,别在这里挡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看着门房手里臂粗的棍子,吴婆子不由瑟缩了一下肩膀,又见这朱门高墙,实在不甘心,咬咬牙就迎了上去,“小哥,真不是我胡说八道,我可清楚着呢!”
她昂起脖子笑道:“你们王爷对外说是外族人,其实就是假的!真以为你们郡主这么容易当郡主啊……我可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关系的,他们一家子都在骗人,耍得人团团转呢!”
吴婆子刻意放低了声音,也是为自己留了余地,她还要靠这个好好讹上一笔,才不会弄得人尽皆知。
自以为握住了人家的大秘密,吴婆子趾高气昂,“你将这些话和你们王爷郡主说了,他们定要出来将我好好请进去!”
话音未落,冷不防一记打在自己身上,她“哎呦”一声惨叫。
门房摇着头,“都跟你说过了,你非不听……”回头就和另外的几人道:“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怪事怪人年年有,怎就今年特别多!”
几人俱都笑了。
吴婆子气得不轻,身上又被打得生疼,恼怒地指着他们:“你们这群有眼不识泰山的,等我成了你们王府的主子,一定要将你们通通卖了!”
门房走上前,挑着眉说:“那就恭候大驾!”
哄堂大笑。
吴婆子咬咬牙,还想再说两句,那门房一扬棍,她立即撒开腿就跑,还能听到身后的嘲笑讽刺。
吴婆子叉着腰破口大骂:“没有一点眼力见!西德王不过就是个老骗子,带着一群小骗子招摇过市,就你们还想狗仗人势……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长长深吸几口,吴婆子只得暂时压下心头一口鸟气。
刚转身,就对上一个满脸皱巴巴的穿了程子衣的男人,吴婆子不由后退两步。
那男人就笑着上前,指了指身后的软轿:“我们大人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
西德王府的门房自当这婆子胡搅蛮缠,原也便没放在心上,一笑了之。
然待到第二日,朝堂之上,西德王便被顺天府尹一状告到了御前。
成定帝不识得几个字,看着那一张写了满满大字的状纸愁眉不展,下意识就向魏都求救。
然而很可惜,魏都少时无赖,也没读过什么书,他虽身为禀笔太监,批阅奏章时却是由他人朗读,然后经他口述由手下提笔代劳的。
魏都清咳声,一双桃花眼看向殿前的顺天府尹,无声勾唇笑了笑。
顺天府尹便上前一步,手执朝笏,噼里啪啦炒豆子般滔滔不绝,将西德王的身份说了一通。
“西德王戴尔德,姑苏人士,原名柳昱,天生瞳仁异色。二十二年前出海,船翻遇难,大难不死后返还中原,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