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媛心里则是被火狠狠烧了个彻底。
她和母亲一起去贺家,住了没几天,倒听到不少下人在那嚼蛆。
说什么母亲被一个来路不明的货色鸠占鹊巢了,爹爹娘亲这些年夫妻情生分了,她们在贺家多呆一日,兴许爹爹就和那狐狸精多逍遥一天,最后连妻女都不要了……她听着都像是真的!
娘亲和爹爹从前感情多好啊,怎么就突然窜出来一个下贱胚子,定是这不要脸的狐媚子勾.引的爹爹。
娘亲为了这件事流了多少泪啊,这个罪魁祸首,还怀着她的弟弟或妹妹,这么大摇大摆!
不对,是不是她的弟妹还说不准呢!谁知这种贱人都是做什么的……
顾媛侧头看着自己娘亲痛苦的模样,一双眼都如淬了冰晶。
恰好秦姨娘正要下来将马车让给贺氏,顾媛也不知怎么想的,泄愤般的上去就对着马车轮子踢了一脚。
微微的震动让秦姨娘站立不稳,她连忙扶住车辕,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
素月将将走上前两步,想扶一扶秦姨娘,那匹棕黄色的大马却突然抬起了后脚,一下将素月踹倒在地上,随后,便如脱了缰一般,又像是被捏了尾巴一般狂奔起来。
九弯胡同口前一道里巷,虽然不算宽敞,却笔直平坦,那马沿着里巷一路毫无阻碍地冲了出去,秦姨娘被甩回马车里,左右颠来倒去。
顾媛傻眼了,怔怔地望了眼自己还未收回来的脚,一时间回不过神。
而其他人也俱都愣了一瞬。
在他们的角度,看到的就是顾媛走上去了,然后……马儿发狂了……
顾妍睁大了眼,对着顾修之唤了声:“二哥!”
顾修之立马会意,夹紧马腹赶紧追上去,安氏后知后觉,也命侍卫牵了马赶过去。
素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哀嚎了几声,转而看见早已不见踪影的车马,牢牢抓着顾媛的手痛哭流涕,“三小姐,三小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姨娘还怀着身孕呢!那是您的亲弟弟啊!您怎么可以……姨娘身子受不住的啊!”
这话似乎是在证实顾媛方才确实是做了什么,才导致这个结果。
素月哭得涕泗横流,跌跌撞撞直要去追。
顾媛瞳孔一瞬缩了缩,而后,尖声叫了出来,“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这样?
她只不过踢了一下车轮,又没踢到那马!
她只是,只是太生气了,所以要找个东西发泄一下,她明明很轻的……
接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怀疑惊惧的眼神,顾媛觉得怕极了,心里一瞬凉飕飕的。
秦姨娘都有身孕了,不管她怎么想,那孩子名义上都会是她的弟妹,马车颠成这样,别说是个孕妇了,就是普通人都极其凶险……
她回过身抓住贺氏的手,声音都哽咽了,“娘,我什么也没做,明明是那匹马,是它犯病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顾媛浑身都颤抖起来,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往下掉。
贺氏忙揽了她到怀里,“没事没事,媛儿不怕,与你无关……”她看着周围那些不可思议还有无奈悲哀的目光,大声叫道:“都看什么看,那马自己出问题了,和我媛儿有什么干系……那就是命,她生来就是这个命,只怪她自己没投好胎!”
贺氏护短是极厉害的,为了顾媛,她自能将黑白颠倒了来说,只要将顾媛摘干净了,她才不去管别的人是怎么样。
顾媛在贺氏怀里浑身战栗,母亲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她也在尽力说服自己事实就是这样,本来如此。
这两母女的所作所为府里头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怀疑,方才根本就是顾媛故意惹了那匹马,然后出了事。
小小年纪,怎么就这般穷凶极恶,何况,秦姨娘腹中还有顾二爷的亲骨肉,她的亲兄弟啊!
安氏闭了闭眼,手指有些抖。
九弯胡同出去,那就是长兴坊,住的是一些中等的官家和勋贵,都是极重视规范礼教的,这样一匹马奔出去,定然会引起一阵轰动,到时候随便一打听,什么事不都清楚了?
长宁侯府的小姐,心肠歹毒,残害庶母和未出生的亲弟,这样的名声一传出去,顾家的脸往哪放?
安氏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有些发黑。
她这是正想着要为顾修之说一门亲事,今日必要爽约了不说,本是门当户对的,可日后顾家名声有垢,那沐恩侯府哪还能看得上他们?
她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就都这么毁了!
安氏差点忍耐不了,抖着帕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算压住火气。
她现在可不能倒下,又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她走了,谁来管!
想到这里就恨恨地瞪向贺氏母女。
一直知道这两人是害人精,破事一箩筐,全是她们搞出来的。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她们好过,这次不好好收拾她们,她就不姓安!
有你们瞧的!
安氏又呼吸吐纳几回,强打起精神来,差了贴己可靠的婆子,拿着帖子亲自跑一趟普化寺去与沐二夫人沐七小姐说一声,家中突然有事,去不了了。
赶紧让人将马车全部卸了,外头的人都回屋里去,这么成群结队在外头,回头被人问起来,可要如何解释?又狠狠敲打目睹了的门房马夫丫鬟婆子,胆敢透露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