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被欢呼声打断,司南佩这才发现,无数的帕黎市民从自家的房屋中探出头来,挥舞着手臂高声欢呼,一些小孩子甚至爬到了屋顶上,拿着自家制作的绘有王室纹章的旌旗在不停地挥舞。福莱索瓦伯爵所带来的士兵们虽然疲累之极,浑身上下尽是鲜血,不过在此刻也打起精神来昂首阔步的大步行走了起来,一些生性活泼的士兵,则舞着手臂向民众致意,甚至还有人,向街边的年轻女人们吹起了口哨,玩起了飞吻。
这样的场景和卡拉描述中民众对待加勒多尼亚人的场景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司南佩心中的又一个偏见被打破——过去,他曾认为《出师表》中诸葛亮所描绘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场景在中世纪根本不会出现,没有国家民族意识的民众不会在乎自己的统治者是谁,不过他却在今日感受到了,什么是民心所向。
卡佩的制度固然落后,可这也保证了,卡佩的军队之中,几乎全都是卡佩的子弟兵。以贵族为核心组织起来的地域军队,充分的发挥出了乡党的优势。
或许平时看不出来,不过在关系到自己家乡存亡的时候,这些军队却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战斗力——福莱索瓦的封地离帕黎平原并不远,明白唇亡齿寒道理的福莱索瓦的子民们对守卫帕黎这座要塞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热情。
看他们这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这支队伍绝对不是第一次开进帕黎,甚至这些家伙们可能早已与帕黎市民们混熟了。
王宫在城市中心,一个由贯穿城市的西提河包围起来的小岛上,而军队的驻地就在不远处,因此,司南佩与卡拉一直和福莱索瓦同行着,一直到,横跨西提河的石桥边。
特丽莎就等在那里。
当塔楼上的钟声响起,特丽莎就急匆匆的跑出了王宫,她甚至没有穿上会见外臣使用的礼服,便赤着小脚,匆匆跑了出来。
娇嫩的小脚丫冻得通红,但是她似乎毫无所觉,一直到了能够看见福莱索瓦队伍的石桥上,她才停了下来。
随着马夫的呵斥声,马车缓缓在街道上停下。风尘仆仆的司南佩与卡拉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下了马车,步行向特丽莎的方向走去。
特丽莎见到两人,不知为何,眼角露出了泪花,她再次拔起脚来,跑向了两人的位置。
“哦,真是太令人感动了……”司南佩笑着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女孩儿的拥抱。
但……令他僵立在当场的事情发生了,特丽莎的目标,不是他司南佩,而是紧贴在他身旁的卡拉。
“呜哇……”特丽莎没忍住,大哭特哭了起来,“卡拉,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福莱索瓦身后的随从们看到这一幕,又想哭,又想笑,只能用奇怪的目光,投向了司南佩这个相貌俊美的异邦人。
司南佩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人家主仆情深啊,自己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第三者……
“殿下,不要哭了……”卡拉轻声安抚着特丽莎,“在尽完我对殿下应尽的责任以前,我不会离你而去的。现在,快穿上衣服和鞋子吧,请不要让别人为您担心……”
王宫中的女仆们分别拿着大衣、袜子和粉色的鞋子,喘着粗气跑了过来:“殿下,您应该注意一下……”
“好啦,我知道了!”似乎是终于感到了脚下传来的刺骨寒冷,特丽莎抹了抹眼泪,在女仆们的服侍下把脚伸到了袜子中,只不过在这一瞬间,她却忍不住咧了咧嘴。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敏锐的司南佩注意到了这一点。
特丽莎她实在是太痛了,刚才在奔跑时,脚丫已经有些麻木了,但这样猛然接触到了鞋袜,痛觉神经再一次被唤醒。
亲身当过“特丽莎”的司南佩自然知道那双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娇躯到底有多么经不起折腾,她痛苦的样子落到了司南佩眼里,也令司南佩的心脏猛地一抽。
不过司南佩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心痛已经不单纯是因为特丽莎那倾城倾国的玉体了,而更是因为相处的这些日子,已经让她对这个小丫头产生了真感情——特丽莎当初从士兵们手中救下他的和煦笑容,至今还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中。
披上了大衣,又与福莱索瓦见礼之后,特丽莎方才把目光转向了司南佩。
“司……”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蠕动了半天,终究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殿下,看来我终究还是为你打工的命啊。”司南佩注视着女孩儿,挠了挠头发,“只要我还奔着帕黎的方向来,无论遭遇兵灾还是疾病,就怎么样也丢不了小命。”
她揉了揉哭的通红的眼睛,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死不了,神在天上看着呢,又怎么会让你离我而去……害我白担心了这么多天,你要是死了,我的将来可怎么办啊。”
这……这句话有点歧义吧?虽然没长眼睛,不过司南佩却觉着,似乎在场所有人都向自己看了过来。
他虽然自信,可却没到自恋的程度,他从来不认为这个小丫头爱上了自己,也不认为她离了自己就活不下去……他迷惑了,他听不懂特丽莎话里的意思!
这……这个腹黑的小丫头到底想表达什么嘛!司南佩有点抓狂了。
“不过,来了就好。”特丽莎伸出纤细的小手,踮起脚来俏皮的刮了刮司南佩的鼻子:“你可是属于我的私有财产呢,丢失了这样一笔宝贵的财富会让我很困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