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亨利的脸色很难看,这可不光是因为特丽莎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的跑出城去救一个异邦的小子,更是因为布洛涅人用投石机给他送来了他最不想要的回复。
他把守城的细节工作安排下去之后,独自一人留在会议室里,紧紧地攥着拳头,望着挂在墙上的布洛涅公爵年轻时候的画像,低声地念叨着什么。不过很显然,他的怒骂起不了什么作用。作为在帕黎城内一同长起来的发小,他可是太了解那个菲利普的脾气了,既然已经收到了这样的回复,那么他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他心里十分明白,照目前的局面来看,帕黎城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那么依靠南方领地反攻的方案,便成为了目前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但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帕黎到底能守几天?”
如果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帕黎守军足足有三万人之多,但他们大都不是帕黎本地人——凭借国王自己的领地也养不起那么多的常备军,这些人甚至比帕黎城内的固定居民还要多。再加上这两年根本没能好好储存粮食,所以只需要好好围下去就好了。凭借目前的粮食储备,帕黎城甚至撑不住两年——这个时间在这个时代实在说不上长。
可是目前加勒多尼亚军却选择了猛攻。而且他们空出了南面,就好像是要放跑守军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国王亨利心里通透的很。
他觉着依靠布洛涅人的支持,加勒多尼亚的后勤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那么,他们是担心迟则生变,所以选择猛攻的吗?亨利觉着也不像,现在的加勒多尼亚国王因为患上了精神病,所以是由爱德华摄政,看似很容易出问题,可那爱德华唯一的弟弟是个废物,而加勒多尼亚国内的贵族又并不强势……
可那又是为了什么?国王亨利在王宫中绞尽脑汁暂且不提,守军们则在城墙上奋力搏杀。
帕黎城守军不像国王,面对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死亡,他们已经顾不上思考外面的加勒多尼亚人有什么诡计了,现在的攻城力度之猛烈,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外地守军战斗的意志本来就不能算是太高,而且又经历了一系列的失败,其战斗力肯定无法和连战连捷的加勒多尼亚军相比较。
在半个月激烈的城头争夺战之后,城墙上的防线甚至已经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已经有加勒多尼亚的中层指挥官,都已经亲自登城了。
“克里斯蒂娜,你说的那句赛里斯古语‘围三缺一’真的不错。看来用不到你的计策生效,帕黎城就能被攻克了。”爱德华放下了望远镜,说道。
“不,你请不要忘了,那个神奇的异邦人在城里,他会有办法改变目前局势的。”克里斯蒂娜哼道,“我早就和你重复过无数遍了,那个异邦人绝对是头号……哦,天啊!他们拿的是什么,散弹枪?你看,我说的吧,如果再拖下去,说不定你真的要被那个异邦人击败了——仅仅凭借他一个人的学识。”
爱德华再次拿起了望远镜,看向了刚刚有突破迹象的城头——仅仅在短短的几分钟之间,城头上的战局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逆转,嗷嗷叫着的加勒多尼亚士兵们,一片片的倒在了地上,痛苦的不停翻滚着,再也站不起来了——造成这种情况的,则是一些刚刚冲上城头的卡佩生力军,或者该说是他们手里那些怪里怪气的火器。
当初跟随着司南佩上前线的那些学生们,死掉了五分之一,剩下的虽然活着,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伤,当看见自己的学生们那一个个缠着纱布,惨不忍睹的模样,再想想自己再也见不到另一些人时,极少发火的司南佩终于真正的怒了。
“该死的加勒多尼亚人,难道你们当初对我说的,没有俘虏到帕黎大学的学生,是因为你们把他们给杀了吗?!”
怒火中烧的司南佩,真正的发挥出了自己所拥有的知识——司南佩他带着剩下的帕黎大学学生们一起,鼓捣出来了还从未在欧吉尼亚出现过的三眼铳。
虽然三眼铳的枪身很短,不能用于瞄准;虽然它的口径不大,单管只有十五毫米,无法洞穿重甲;虽然它的最佳射程只有五十米,一百五十米之外就彻底没有了杀伤力;虽然它的射速很慢;但是,对于这些蚁附登城的加勒多尼亚轻步兵们,却已经完全够用了!
加勒多尼亚人密集的阵型,在铅子和铁砂的面前,只能是自取灭亡。
加勒多尼亚的指挥官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组织抢攻,也都变成了送人头的愚蠢举动,甚至连列阵也变得困难了……不,倒不如说列阵的行为才是造成目前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之一。
当看到自己的手下,也是自己的同乡,甚或是同族都死在了那魔鬼的武器之下时,孤身一人的加勒多尼亚指挥官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向前冲锋,心中的悲愤驱使着他……
在王宫瞭望台上,观察着这一切的司南佩,却突然有些不忍了,纵使在地球上见过太多血.腥暴.力的电影,冬季也亲身参加过数次战役,但见到这样残忍的场面,还是有些不忍,当密密麻麻的铅子打到一个人身上时,那场面比最猎奇的恐怖电影还要震颤人心。
特丽莎在他身旁,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殿……特丽莎,我突然觉着,自己以后肯定是上不了天堂了。”司南佩无声地苦笑。他不信神,但这种莫名的感觉仍旧会萦绕他的心头。这让他想起了爱因斯坦。“当这位天才的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