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虽然是骑着马来的这边,但是他陪落春进城却不好骑他的马了。当初,落春和邢夫人商量家里买大牲口的时候,嫌马贵,就买了两头骡子,一头毛驴。如今一头骡子早前被贾琏骑走了,剩下的那一头,被贾赦骑走了。家里只剩下一头小毛驴。

落春骑驴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柳湘莲骑马的话,他的马太快,小毛驴跑得慢,跟不上。这样的话,就失去了陪落春进城的意义了,所以他只能在前面牵着毛驴走。对此,柳湘莲并没有什么不悦,只要能和落春在一起,他就高兴。当然,如果一旁在地下跟着一起走的郑嫂子要是不在就更好了。

柳湘莲在前面牵着缰绳慢慢的走着,不时的回过头来看骑在驴上的落春。落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在他再一次回过头来的时候,忍不住说道:“好好看着路,你可是在我母亲面前下过保证的,一定把我安全的送到,要是带到沟里去,看你怎么跟我母亲交代。”

“放心吧,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柳湘莲非常认真的说道:“这趟路我已经走了很多遍了,熟得很,哪里有沟,哪里有岔道,都非常清楚,就算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就算是我出事,也不可能让你出事呀。他在心里暗暗的补充着。

落春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牲口了,所以邢夫人就让郑嫂子走路,她担心郑嫂子走累了,因此说道:“郑嫂子,你累不累,要不你上来骑一会儿?”

郑嫂子赶忙摆手说道:“可是使不得,还是姑娘你骑吧。姑娘放心,我也是胡打海摔过来的,没那么娇气。这点路还不成问题,累不着我。”

因为是邢德全买的人,所以落春对郑家一家的底细不是特别清楚,但是郑嫂子做的一手好茶饭,想来以前呆的地方也是大宅门,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出来了而已。以前因为信任邢德全,再加上郑家一家人行事安分,老老实实的闷头干活,所以落春对探查他们的底细也就没什么兴趣,但是此刻路上无聊,落春又不好和柳湘莲说话,因此就和郑嫂子闲聊起来。

落春笑眯眯的问道:“郑嫂子,你们一家原来是在哪家当差呀?我的听舅舅说,若非他将你们一家子买下,你们一家子差点没砸在人牙子手中,这是怎么回事呀?”

“我们一家子原本当差的那家说了姑娘你也不知道。因为我们原来的主家并不是京城里人,他是地方上的一方大员。”郑嫂子向落春讲述着他原本主家的故事:“我这个主家,出身虽然是书香门第,但是他小的时候,家里穷的就剩下书了,常常吃不饱,所以他小的时候,就立志,等他大了,有出息了,一定要天天吃饱饭,而且还要吃好的,吃遍天下美食。为此他刻苦攻读,终于通过了科举,做了官。当了官之后,我这个原来的主子没有忘记他小时候的志愿,就开始大吃起来,天下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他不吃的,堪称是吃遍天南海北,可谓是一代飸餮。家里最兴盛的时候,养了三十几个厨子。只可惜,我这位主子成也是吃,败也是吃。好像是因为什么吃食,他得罪了一位同年,这位同年后来官做地比我们家老爷还大,记恨当年的事情,就暗中收集我原来的主家一些不好的事,参了他一本。”

“……我原来的主家使劲了浑身解数,最终保住了家里人的性命,只是丢官罢职。做不得官了,我原来的主家就将家里的奴仆遣散,准备阖家回老家。我们一家还有几家奴仆被我原来的主家送到了另一个做官的人家府上。三个月后,这位官员进京述职,因为我做饭的手艺不错,所以就把我们一家子带到了京里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搞清是怎么回事,被三姨娘说我在饭菜里下了药,要药死她和四爷还有五姑娘。……之后,我们一家子就被卖了出来,落到了白牙人手中。再然后,就被姑娘的舅舅,邢老爷给买了回来。”

听了郑嫂子的诉说,落春觉得他们一家是被坑了。就算郑嫂子做饭的手艺不错,但是哪有才进府三个月,就被重用,能伺候进京述职的官员家里的饭食的,出头也没有出头这么快的。所以后面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幕后策划者早就预备着拿他们一家顶包了。至于幕后黑手是谁,后宅的那些女人哪一个都有可能,就算她们不是主谋,也少不了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到后宅那不见刀光血影却依然可怕凶险的厮杀,落春忍不住叹了一句:“女人之间的战争,是别样的战场,凶险犹胜于战场。只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其实最终的根由还是着落在男人的身上,若是男人……”目光落到前面的柳湘莲身上,她忽然闭嘴不说了。

原本竖着耳朵听落春说话的柳湘莲见落春忽然闭口不言,不往下说了,心里犹如一百只老鼠在抓挠一般,很想向落春问个究竟,但是他知道,刚才那话,落春就是意识到他也在,说出来可能不合适,所以才不肯往下说了,因此就算他问了,恐怕也是白问,落春不会说的。只是落春刚才到底想说的是什么呢?柳湘莲一面心不在焉的牵驴前行,一面在心里琢磨着落春说那话的前后语境,思忖着她后面到底想说什么。

落春和郑嫂子不说话,柳湘莲心有所想,三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前行。走着,走着,忽然对面也走过来一驴。驴上坐着一位应该是出嫁不久的新嫁娘,身上穿的还是农家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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