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起来,品绣正要伺候落春梳洗,却被纱织将差事抢了过去;开柜子准备拿衣服替落春更衣,又被关嬷嬷把活计揽了过去;想要去厨下催早餐,又被小丫头络儿抢了先;不管品绣想要做什么,总有人过来把她手里的活计抢过去,一时之间,人人手里都有活计,都在忙着,只有她无所事事的闲在那里。

就在品绣呆愣愣的看着别人忙,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已经梳妆完毕的落春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将她喊到妆台前,指着桌上打开的首饰匣里的首饰说道:“喏,今天我心情好,大发利市,你可以在这个首饰匣子随便挑一件首饰,算是我赏你的。”

“姑娘别在这里拿我说笑了,我可受不起。”品绣站在那里不动,只当落春在和她开玩笑。落春斜挑眉毛,笑道:“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还不赶快挑一个,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品绣不动,落春又催了她一次,她见落春是说真的,这才动手从首饰匣子里拿了一枚不起眼的珍珠戒指出来,戴在手上,说道:“我挑好了,就要这个。”

落春看到品绣挑的戒指,顿时一愣,说道:“我记得前些日子薛家来了后,府里上下大小都有礼物,其中给你们这些大丫头的是一枚珍珠戒指。那个虽比不得你现在挑的这个,不过是银戒底,但是上面镶的珠子虽不算大,倒也还圆润,虽看不出什么出色的地方,但也挑不出什么瑕疵,还算不错,你怎么又挑了这个?难不成你喜欢珍珠?平日里倒是没看出你有这个喜好来?”一旁的纱织神色有些惊讶的跟着说道:“咦,说起薛家送的戒指来,倒是没看到品绣姐姐你戴呢。”

“姑娘猜错了,对珍珠我倒没什么偏好。”品绣神色淡淡的说道:“薛家的那枚戒指送来的当天就让我随手给了下面的小丫头了。”对上落春诧异的眼神,她笑了一下,解释道:“这府里谁都知道薛家有钱,号称‘珍珠如土金如铁’,来了这么些日子,府里上上下下这么些人,竟无一漏过薛家好处。只是到底是商家出身,行事未免透着小家子气,就算想着拿些小恩小惠做好事赚好名儿,也不该看人下菜碟。不说其他,单一样的一等二等的丫头,还要按照地位分个厚此薄彼出来,像我、鸳鸯、彩霞、金钏、袭人、琥珀、还有几位姑娘身边的司棋、侍书、入画、紫鹃……这些人本来是一样的,但是在薛家人的眼里却给分出了三六九等,这行事实在让人看不上。”

纱织拍着手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一样的香袋,我和翠墨、绣橘、五福、双喜她们还有着差别,看了让人生气,所以我的那个也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更可笑的是薛家住在府里,说什么‘一应日费供给一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竟然还宣扬的满府皆知,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嘛。薛家如此这么一来,好像姑太太一家住在府上,吃用都是府里似的,其实人家花的也是他们林家自己的钱,只不过人家行事低调,不像他们一丁点事情恨不得嚷嚷得满府都知道。那么张扬,要说薛家也传了几代了,怎么如此这般行事,没个大家风范,跟着暴发户似的,就算沾了个‘皇’字,到底是商户人家,行事做派还差得远呢。”

冷笑了一声,品绣又道:“多一点少一点,薄一点,厚一点也无所谓,我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跟着姑娘好东西也见识了不少,还不至于去计较那么一点东西。只是不知道这薛家把这府里的人当作了什么,行事如此上不得台面?再说,原来二太太说薛家之所以迟迟未进京,是因为他们要查验各省各地的生意,并要游山玩水,结果呢?哼,原来是薛大少爷打死了人,所以不敢进京,只能在外游荡。”自从薛家在梨香院住下后,薛蟠因为和人争买一个丫头打死人命的消息没几天就在府里传开了,让王夫人之前辛辛苦苦的隐瞒化为乌有。

品绣语带愤恨又带着几分怅然的说道:“姑娘只知道我是府里从外面买来了的,我从来没有和姑娘提起过我以前在府外的日子。其实原本我们家在京里有房子,还有间祖上传下来的杂货铺,日子还是蛮不错的。我上头还有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小户人家,比不得府里的姑娘藏在深闺中,抛头露面出去讨生活是家常便饭。本来我们一家五口,日子过得颇为和乐,却不想天降横祸,姐姐上街被一位纨绔子弟调戏不说,他还带着人闯入我们家,丢下二十两银子和我父母说是我姐姐的卖身钱,跟着就要带姐姐回家。我父母不同意,他就命手下人将我父母打个半死,然后强抢了我姐姐而去。姐姐被抢回去之后当天就撞墙而死了,那个王八蛋将姐姐的尸体派人丢了回来,还说什么人他不要了,让我父母把银子还他。父母又是伤心,又是恼怒,都吐了血,又因为被打伤,铺子是开不了了,在家里养伤养病之余,还要发葬姐姐,还有一家老小的吃饭钱……最后杂货铺被抵了出去,我被卖进了府里……”

忆起往事,品绣双目含泪,忍不住哭了起来:“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但是每每忆起,我都是噩梦连连,伤心不已,父亲至今因为当初挨得那一记窝心脚而做不得重活。薛大爷的所作所为和当年害我家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区别?看着薛家一家人我都觉得恶心,谁愿意要他们家的东西谁要去,反正我不稀罕!”

听了品绣的故事,落春拿出帕子,起身帮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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