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绣和纱织神色泱泱的从外面进来,看到落春站在院子里桃树下呆呆的出神,两人走上前,纱织好奇的问道:“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落春回过神来,看了两人一眼,指着躲在繁茂的叶子里半遮半掩的樱桃大小的桃子,有些惆怅的说道:“这树自从栽活之后,总共也没结过几回果子,今年这桃树花开得好,结的果子也多,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桃子成熟的那一天,有没有这个口福,能不能吃上?”
品绣和纱织闻言相互看了一眼,品绣上前一步,陪笑说道:“姑娘这话说的奇怪,这树好好的长在这里,也没人去糟蹋,等到了冬天桃熟的时候,到时姑娘还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保管让姑娘吃个够,怎么就没口福了呢?只怕到时姑娘吃厌烦了,不想吃了呢。”
纱织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这树就栽在姑娘的院子里,没虫没病的,才栽下没几年,正是结果的好时候,只要姑娘想吃,不要说今年,明年后年都没问题。”
落春笑了一下,品绣和纱织明知道自己话里的意思,偏在和自己装傻,她没有再深说下去,转身进屋,转移话题,问道:“你们去梨香院探望香菱,香菱的病可好了?”
两人沉默不语,落春没听到回答,诧异的回头看了一下,问道:“怎么了?香菱病得很重吗?”纱织赶忙摇摇头说道:“不是,香菱的病已经好了。”闻言落春不解的问道:“既然已经好了,那你们怎么是这个样子?”
品绣面色沉重的说道:“姑娘,薛家大爷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秋后处决。我们去梨香院的时候,姨太太正在骂香菱呢,骂她是个灾星,是个祸害,勾人的狐媚子……姨太太认定薛家大爷落到这个田地都是她害的……听说,自从薛家大爷被刑部的人抓走之后,姨太太就没给过香菱好脸色,其实香菱的病就是由此而来。”
听品绣复述薛姨妈咒骂香菱的言语,落春不知道怎地想到了当初薛姨妈摆酒请客,给香菱开脸,给薛蟠明堂正道做妾的时候说的言语,心中生出滑稽的感觉。看到品绣和纱织一脸为香菱鸣不平的神色,她轻笑出声,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们也别为香菱抱不平了,骂上两句算什么?人家好好的一个儿子因为她下了大牢,而且眼看到了秋天就要送命了,纵使不是她的错,但是到底她也是那个‘因’,不怪她,怪谁?总不能怪自己养而不教吧?”虽然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但是薛家绝对不会死心,一定会在秋决之前四处奔走,请托,想办法救下薛蟠,落春想到此,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薛蟠真救不出来了,因此丢了性命,这点磋磨算什么,以后有她受的呢。”
品绣和纱织听了落春的话,明了她话中的意思,顿时不言语了。其实就算落春不说,道理她们也都明白,但是就算众人皆知,香菱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作孽的薛蟠,可是涉及到薛蟠的性命,身为薛蟠的母亲,薛姨妈怎么会和香菱讲道理?
品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姑娘,我们去梨香院的时候看到薛家在收拾东西,我听他们家的下人说,好像薛家要搬走呢。”
“搬走?”落春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笑了,点头说道:“是呀,薛家是该搬走了。”薛家入京之后之所以放着自家宅子不去住,借住贾家,有借助贾家的势力给自家靠山的意思,当然还有薛姨妈想着万一宝钗待选不成,就和贾家联姻,成就“金玉姻缘”的意思,住在贾家,和宝玉、贾母朝夕相对,不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吗。如今,贾家自己朝不保夕,不能给薛家作依靠不说,说不定他们还打着让薛家给自家当“钱袋子”的主意,但是薛家这会儿却未必肯把钱往贾家这个一看就不落底的“无底洞”里扔,这样一来,薛家再住在府里就尴尬了,所以搬走就成了上策。
“可是我听香菱说,说薛家并不是搬到姨太太娘家去住,而是搬到薛家在京里自家的宅子。而且薛家在薛家大爷被刑部的人带走之后不久,他们家皇商的资格就被蠲了。这没了皇商的资格,薛家不就和平常的商贾一样了嘛,如今薛家大爷又在牢里,他们搬出去,就姨太太和薛家大姑娘两个女的,家里没个男人支撑门户,这日子恐怕不好过。”品绣有些担心的说道。
“什么?薛家的皇商资格蠲了?”听到品绣言语中泄露的信息,落春非常惊讶,虽然她没有刻意去打听府里的消息,但是贾家上下就是个筛子,上房贾母早上起来打个喷嚏,用不到吃早饭的时候,府里的门房就已经知道了。薛家住在梨香院,虽然他们自家也带了人来,但是也有不少贾家的仆役在梨香院当差,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透出消息来,因此忍不住叹道:“薛家把消息瞒得倒是挺紧的。”
至于薛家并没有搬到王家,而是去了自家的宅子住,落春并没有感到意外,当初薛家刚进京的时候,按道理说,住在王家才合适,但是薛姨妈却放着正经的娘家不去住,反而借住在姐姐家,这已经说明了问题。如今薛家的情况还不如刚入京的时候呢,官司缠身,当初王家就不曾招纳薛家,这会更不可能让他们搬过去。
“品绣姐姐,你也忒操心了。”纱织在一旁插话说道:“姨太太家虽然没了皇商的资格,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只是取消皇商的资格,又不是关了京里的生意,家里下人仆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