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皇上的天下!这是百姓的天下!这不是臣的天下!”周文元急了:“皇上不是为了臣,皇上是为了这江山和百姓!臣不是要依附秦王或王允义!臣依靠的是皇上!此刻若皇上与臣仍旧心有间隙,那将置百官及百姓于何处?”周文元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如今局势将稳,灾荒或叛乱不过是暂时之急,不只是当朝,历朝历代都有,皇上若因此而乱了阵脚,那真是得不偿失。例数本朝前些年,哪一轮不是丰年要还灾年的债?三年有一小灾,十年有一大灾,实属常例。如今深冬将尽,只要熬过春荒,国业可振,民生可兴,怎可又起战事?且还是藩王之兵?如皇上执意如此,臣这一年的努力真的就付诸东流了!”
周文元陈词激昂,陈熵却懒得听了,他瘫软在自己的皇位上,冷淡的摆了摆手:“阁老出去吧,朕意已决,不必再劝。如要再见朕,就收齐了贺表再来。”
周文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退了出去。
沉重的宫门关上了,陈熵低下头,眼角竟然浸出一滴泪来,抬头看看窗外,天已经微亮。此刻宫外有着怎样的传言?谁又能猜到真相?
又或者,你猜到的是真相么?魏池坐在大理寺的值房里,看着窗外的曙光,看着大宸宫的方向,心中一片凄然。
太阳高高升起,地上蒸腾着寒气,内阁发出了要求秦王发兵江南的急令,满朝哗然。
陈熵的大婚仍旧没有继续的意思,王家的人不安的揣测着,穿着皇后大婚服的少女扯下了头上的喜帕,解开了繁复的发型:“熬着有何意思?我先去睡了,若不是又要娶我或者该用膳了,不必叫我起来。”
“这?”王家的女眷们不敢相劝。
“啊!不急!”王岫芸打了个哈欠:“等我醒了自会给叔祖写信。”
说罢,便径自躺下,不再理会众人。等一干人都退出去了,贴身的丫鬟才小心的走过来,帮她捏了捏被子:“小姐,您没睡?”
“皇上竟然停了大婚,你当我真睡得着?”王岫芸冷笑:“看来是风云有变啊。”
丫鬟吓了一跳:“那赶紧给将军写信才是!”
“不急,”王岫芸翻过身:“静观其变。”
陈熵?
竟然敢向秦王要兵?
看来不是个没有胆量的人啊,可惜,你猜到的真相,是真相么?
王岫芸看着自己绣花精美的袖口,似笑非笑——都说是天塌下来高个子的顶,叔叔倒是聪明,把自己拉来做这个好差事!可叹自己是个混世之徒,山水可过,庙堂随意。如今就走一步看一步,会会这京城里的人们,看看是哪些人把我们王家把握得如此难过!
大宸宫门口那对阙楼是不是还像自己童年时见过的那样飞檐斗巧?那些模糊的镜像,清晰的人,自私纠缠的权利还尚且光彩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