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莲莲台加净世圣莲都不足以压住包谷身上的血煞,反倒是包谷身上的唳气更重怨气更深。
当这唳气和怨气浓郁到极至,妖圣感觉到有魔气从这些唳气和怨气中诞生出来。
妖圣惊骇地睁开了眼,难以置信地瞠着那已经化成血池的浴室,大声叫道:“包谷!”这涅槃重生是要生出一只血魔!
那声喝斥穿透了血光穿透了血煞狠狠地撞向包谷。
包谷听到妖圣的喝斥声,莫名地涌出满心的委屈,莫名地委屈得想哭,她唤道:“圣姨,我好恨,我不甘心。我为什么要走到今天,我不杀他们,我就得死,他们逼我,不给我留生路,凭什么要我承担这些?”
这委屈的声音透着哭腔,宛若哭泣的孩子。
妖圣问:“他们不给你留生路,你就要自己把路走绝吗?你本有一个不可限量的前途,若能做到不理会他们的挑衅,若能做到对意欲加害你的人避而远之,你如何会走到今天?待千年万年后,你得证大道,他们不过是被你甩在身后的一粒尘埃!在荒天界时,多少人欲害你性命,你渡劫成仙,破界而去,他们呢?还在那灵力稀薄之力互相顷轧、距离成仙遥遥无期,即使不死于互相顷轧中也会死在寿终,岂不是自尝恶果?你们飞升上界,就算只是真仙,其寿十数万年,他们的一生不过是你们的零头。你不理会他们,你还活着,还在修行路上走着,而他们已化作尘埃埋入泥土之中再无痕迹。待这时,还有何仇还有何怨不以得报?”她声音一缓,又喝道:“我乃净世圣莲,服之妙用无穷,想采食我的人和妖族何其之多,我避欲害我之人远去,我修行己身,步步进阶,到如今,荒天界中想要采食我的修仙者只能仰望我成仙而去的背影,尚在成仙路上苦苦挣扎?杀了他们,沾上满身血债累及自身,于你有何益处?不过是你与他们一起陷入污垢中误了修行误了自身误了将来罢了!站在高处看他们寿警作尘埃不比用造杀业的方式来得痛快?他们欺我辱我,我淡然以待,待千年万年后,我得证大道时,回首看去,他们已化成尘埃,那欺、那辱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过眼云烟罢了。”
包谷说道:“圣姨,我已身陷血潭泥漳。”
妖圣道:“神莲双生,一为净世,一为破狱;破狱血莲在尸体上扎根、以血煞为食,抽芽扎根于血污泥垢之地能破狱而生、化尽血污破淤得证大道,包谷,你是我的弟子,难道不能如破狱血莲那般在血海炼狱中修出正果?”
包谷问:“杀孽累累之人,能破狱而生吗?”
妖圣道:“身在炼狱,不破如何能立?”她的话音顿了顿,道:“包谷,这不是绝路,待你渡过这迟,走下去,在将来回头看时发现这不过是你行走漫长道路上的一道台阶翻过的一座坡而已!你修的是己身,与旁人无关。”
妖圣又道:“我知你心中有太多的愤怒和不甘,也知你经历和承受了太多,更知你背负了太多,人生在世,这些经历、这些背负、这些痛苦和磨难都是必然要经受的,你经受住了才能继续走下去,经受不住的、任由自己被仇恨蒙蔽双眼、被别人的挑衅所激怒,一时不慎便会走到岔路折毁在挫折之下。你经历五百年放逐飘荡之苦,经历生死大劫,挨过血劫天雷,如今,这些血煞这道杀劫比起融器之苦,比起无尽的绝望,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在你的肩上添一道背负罢了,这道背负,比起希望、比起将来,又算得了什么?为了玉宓、为了砍帮、为了玄天门在荒天界的传承,为了将来,不值得你挑起这道背负继续走下去?要毁灭很容易,但要活却很难,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再难都得走下去,别让眼前的血光迷了眼,别让血煞迷了心。”
妖圣又悠悠地叹了句:“自天地生成以来,成帝者不知几何,皇族王族不知其数,放眼看来,又有多少帝者、皇族、王者淹没在了尘埃中……便是出自混沌的神莲到最后不又归于混沌了么?便是真正的神,不也随着神界的毁灭化作神骨遗骸成为各域强者梦寐以求的机缘么?想比之下,你的这道血劫又算得了什么?在浩荡的生命长河中,我们都不过是过烟的云烟和不起眼的尘埃,怨、憎、恨不过是一缕情绪一道妄念,又何必苦苦纠缠,宁可自毁亦不放开?”
妖圣的声音徐徐缓缓的宛若道音般透出血雾轻轻地敲叩在包谷的心头,大概是那声音过于平缓温柔,又大概是这说话之人本就是她最为亲近信任之人,那敲击在心头的声音让包谷的心绪缓缓地平静了下来,那沸腾翻滚的血光以及血球中的血煞亦少了几分狂暴气息。
包谷明白妖圣的话很有道理,可她的心里有太多的恨怒和不甘,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有些发生过的事烙在身上的痕迹不是可以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就如这面前无尽的血光,就如这些意将她吞噬掉的血煞,就如这心劫,这是她在承受,不是那些逼迫她的人在承受。若为善者得不了善果,为恶者不得恶惩,别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善恶果因要等到天收天报,为恶者恶业累累待千年、万年后才遭天报,千年、万年实在太长太久远。凭什么为恶者可以在害了别人过后还能活到寿终正寝等天收?战王族的过错,他们悔悟了么?仙域的人,想过放过她、放过砍帮、放过玄天门在下的道统了么?
要她放下?
仙域、战王族、诸王族部落可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