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场小年夜晚宴,在我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阿胤坐在榻边对我温柔的笑,这一切该有多么美好。
可该死的在我们之间,偏偏要生出那么多事端,果真如皇后所言,我这一生都不能得偿所愿吗?
“阿瑟,你终于醒了,要不要喝水?你们快去把太医唤进来!”
阿胤为我忙前跑后,神情焦急。太医们在他暴吓声中鱼贯而入,为我把脉诊治。
“殿下,娘娘已无大碍,臣下去开张药方,需按时服用,不出一月定能康复。不过……”老太医支支吾吾,阿胤耐不住性子催促。
“不过娘娘这次小产十分凶险,受外界重力所迫,伤了元气,往后需悉心调养才是。”
小产?
这二字如同晴天霹雳将我的灵魂撕得粉碎,小心翼翼护了这么些时候的孩子,竟然这么没了。
阿胤将一干人遣了出去,坐在榻前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就那么直挺挺躺着,连小腹都不敢去抚摸,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滑入两鬓中。阿胤执起衣袖擦拭,总是旧的还未擦干净,新的又流出来。
“不哭了,这么下去怎么得了?”他哽咽低语。“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参加什么晚宴,也不该任由你使性子跑出去。阿瑟,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求你别再哭了。”
“滚!”我恨不得撕烂他的嘴。我的孩子没了,怜儿的却还在,他可以不哭,我除了哭之外毫无他法。
“阿瑟……”
“滚出去!滚去你的怜儿小姐身边!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最好赶紧消失,否则我就将你深夜潜入庶母房中的事昭告天下!”
双手撑在身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小腹注了铅般胀痛,手臂吃不住劲,身子一晃往后摔去。他眼疾手快搂住我的身子,我狠命推开,伏在榻边嚎啕大哭。
“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孩子没有了,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觉得我需要同情,还是想看笑话?”
随手抓起旁边的软枕砸了过去,他也不躲,直直站在榻前。
“啊……我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有个人念我成狂,日日夜夜盼我归来。可事实证明我不过是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唯一让你挂怀的是这幅皮囊,像极了你含恨死去的母妃!”
“不是。”他否认,藏在袖口中的双拳紧握。
“你一遍遍利用我,现在王位进在咫尺,我便没了多大价值,你也终于能照着自己意愿去抱喜欢的女人!”
“不是,我说不是!”他喉头哽咽,额上青筋爆出,一遍遍否认我的言辞。
“我的孩子没有了,你跟她的却好生生活在世上,这不公平!你口口声声否认,那你去杀了她的孩子啊,来证明心中只有我!”
我抬起头,说着恶毒的话,盯着他那张纠结的容颜,然后悲凉的笑了。
“舍不得了吧?那就不配否认我说的一切!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滚啊……”我叫的声嘶力竭,力气用尽时如浮萍般伏在榻边虚弱喘息。
太医们再次蜂拥而入,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不清,在我眼皮重重合上那一刹那,看到阿胤站在门口,想要过来却踟蹰不前。
一连几天过去,上次小产醒来后情绪激动,险些血崩,那个害我差点丢掉性命的罪魁祸首便小心躲着,不敢再踏入寝殿半步。
我每天都喝苦苦的药汁,喝到最后,连吃蜜饯都没了滋味。
娘带着阿离在除夕夜出现,我身子弱,不能陪她们出去看焰火,阿离长了一岁也变得懂事许多,东扯西扯说着在外面发生的事,累说累了倒在榻上就睡。
“娘,在外面过得可好?”没有告诉娘我小产的事,有些难以启齿,更多是怕她担心。
“好,殿下派铁牛保护我们,这心里比之前还要踏实。”娘笑着说道,看着熟睡的阿离,眸中露出慈爱之色。
“那就好。”难怪这些日子不见铁牛,原来是出宫保护娘和阿离了,这样也好,铁牛忠厚老实,有他在我自是放心不少。
“女儿啊,我听宫人们唤你娘娘,殿下不是还未登基,你怎就成娘娘了?”
我苦涩一笑,现在这个尴尬的身份,还真是一言难尽。正在不知如何回应时,阿离这个鬼丫头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吵着要去外面放鞭炮。
娘带着阿离出去,宫人们也好热闹,纷纷跟上,我长长吁了口气,大有逃过一劫的意思。
我这个后宫之中位分最高的人,理应是要去前殿接受众人叩拜,分发红包,图个好彩头的。况且小产一事也是瞒着众人,大家并不知道六日前我痛失亲人。
收拾妥当后去了前殿,这种场合阿离跟不得,看着她晶亮双眸中透出委屈时,我整颗心又被揉捏紧攥。阿离是太子的女儿,眼下连进宫都要偷偷摸摸,让人瞧了就心疼不已。
“阿离乖,娘娘去去就回,一定留个最大的红包给阿离。”
小孩子终是好骗,看着她蹦跳扯着娘的手去后院玩雪,我也低头理理衣衫,带着众人去了前殿。
去了才知道,我其实无需做什么,呆坐着就好。有专门喊话的,还有专门发红包的宫人,我确实无事可做。
“太子殿下挟太子妃贤妃前来叩拜!”
多日不见,阿胤依旧玉树临风俊逸不凡,身后跟着两名女子,一名是太子妃,另一名正是母凭子贵,从个养在太子府的小姐新晋为贤妃的怜儿。
我垂着眼眸,做到眼观鼻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