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川回到天子殿后便让鬼侍前往焚香画楼给李慕风带去消息,并通知他李老爷投胎的时辰,允他明日前往奈何桥,送他父亲最后一程。自己则在邀月殿中与纪南霜说了一会儿话后便离去。
焚香画楼中,李慕风正在安静抚琴,一想到父亲在地狱受难,心中便倍感煎熬,却又无处诉说,只能用抚琴来排遣心中忧愁。
当鬼侍为他带来消息,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脱离地狱,不日将渡河前往轮回井再入轮回的时候,他险些喜极而泣。便急急的前往邀月殿想要拜谢冥王。
“冥后,李公子在殿外求见冥王,可冥王此时不在,您见吗?”鬼侍进门禀报。
纪南霜心中思虑,李慕风此时来定是已经知晓了他父亲之事,便道:“让他在正殿稍坐片刻,我马上就到。”
“是。”
纪南霜来到正殿的时候,李慕风正站在屏风前,听到脚步声后,他转过了身拱手作揖道:“家父得以轮回,小生谢冥后大恩大德。”
纪南霜同回了一礼:“不要谢我,乃是冥王宽宏。”
闻言李慕风转过了身朝虚空亦是一拜:“谢冥王殿下。”
“李公子已经送完李老爷了吗?”见李慕风出现在此并没有急着走,纪南霜有些好奇。
“鬼侍已经告诉在下,家父的时辰是明日,我明日便前往奈何桥头送家父最后一段路。”李慕风解释。
“原来如此。”纪南霜轻声低语,心中有所迟疑,不知是否要告诉李慕风,他父亲投的乃是畜道之事。
李慕风见纪南霜有些神色恍惚,便开口询问:“纪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你父亲…没什么…”纪南霜原想说出口,却终是觉得此事还是不说为好。
李慕风轻轻一笑:“纪小姐,小生知晓你要说什么,其实小生已经知晓,鬼侍已经告知家父将投畜道。”
“抱歉。”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小姐无需道歉。”李慕风语罢便又话锋一转:“小生有个冒昧的请求。”
“公子请讲。”
“小生有个不情之请,小姐明日若我他事,可否陪小生去奈何桥走一趟?”李慕风语罢便将头埋的更低了,可是纪南霜还是看到了他那早已经通红的脸,心中自然是明白了,自己虽然与李公子没有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李慕风如此不过是想要尽一尽孝道。
纪南霜没有马上回答,这让李慕风更加踌躇,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纪小姐,小生…小生先走了。”
就在李慕风抬脚迈出殿门的那一刻,而后响起了纪南霜的声音:“明日几时出发?”
听到这句话,李慕风只觉得整个人春风拂面,他原本已经放弃,没想到纪南霜竟答案了,他惊喜的转过身容光焕发道:“明日午时家父会经过奈何桥,我们明日午时在桥头等候家父。”
“好的,那么我们明日再见。”纪南霜回答。
李慕风如沐春风,点头离开了邀月殿。
暗色才退时,纪南霜便醒来,晨曦的风在此时也如同清朗的水一般流遍了天子殿的每一个角落,青钟的古韵悠然响起,她睁开了眼,便看到了沈云川一闪而出的红色衣角,“殿下!”她一声轻唤,却没能叫住他。
原想告诉他,今日她要陪李慕风前往奈何桥送一送李老爷的。可是昨夜她候他直至深夜他都未归,不曾想今晨天方初透他又离去。
不过是送最后一程,想来沈云川不会介意才是。思及此,纪南霜便起了身,没想到李慕风便已经来到邀月殿等候纪南霜。
“李公子来的好早。”
李慕风赧颜:“一想到今日要送家父,小生彻夜难眠,虽说是午时才过桥,但是还是觉得早些出发比较好,以免错过。”
纪南霜点头觉得有理,稍作收拾后,便登上鬼轿,跟着李慕风出了门。
待两人才踏出天子殿,便有一道身影朝曜灵殿飞掠而去。
“殿下,冥后与李公子出了天子殿,似乎是要前往奈何桥。”黑衣鬼使伏在大殿中禀报。
沈云川听到鬼使的禀报后,只是停下手中的笔,连头也没抬,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听他的声音沉沉道:“由她去。”
鬼使领了命便退出了曜灵殿。
鬼使离开后,大殿再次恢复宁静,只留下风吹烛火的声音,沈云川抬起了头,目视前方,眸色逐渐变暗,而后嘴角轻轻勾起,嘴角呷着一抹讽笑,附而又兀自摇了摇头,继续批阅手中卷轴。
纪南霜与李慕风分坐两顶鬼轿,朝忘川飘去,不多时便到了忘川,然而今日却不知何故,这忘川渡口却没有停靠一艘渡河的船。
李慕风很是焦虑:“无船渡河可如何是好。”
“约莫是今日渡河的人多,李公子莫要着急,时辰还尚早,我们再等等吧。”纪南霜安抚道。
“只能如此了。”李慕风回答。
两人就这般立在忘川河边,看着一片灰白的河对岸。却始终看不到一艘船。时间在李慕风的焦虑中一点一点过去了。
就在两人都要绝望的时候,在水天交接处终于行来了一叶扁舟。
小舟在毫无生气的忘川河中慢慢朝二人划来,越来越近,纪南霜便看到了那舟上立着一个人,他身穿黑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定蓑帽,帽子扣的很低,让人看不到他的脸,唯一能看到的便是他刚毅的下巴和冷漠的唇角。
“一舟只渡一人。”那个黑衣男子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