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徐若茵仿佛是在斟酌如何开口,稍微沉默了几秒钟:“我哥他,今天好像见到……徐家老太太了。”
岑宇桐一怔,马上猜到夏沐声情绪糟糕的起因:“他不可能主动去见那位老人家,这是被逼的吗?他们怎么逼得了他?”
徐若茵苦笑道:“我查了下,今天的兰斯诚在京都的这场讲座是‘天启’安排的。”
夏沐声受邀的兰斯诚讲座是“天启”安排?岑宇桐的脑回路转了几道,终于理清其间的逻辑关系:“这就难怪了,遇上同‘天启’有关的事,他总是很不冷静,可又不承认自己失控。——你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吗?”
徐若茵欲言又止:“宇桐。”
“怎么啦茵茵,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会像他一样,也什么都不说吧?”岑宇桐本能地觉得他们兄妹之间有点膈应。
徐若茵对岑宇桐一向不设防,反正她对李凤轩无话不说,李凤轩对岑宇桐则是有问必答,所以迟疑了下便如实以告:“我哥他以为是我帮‘天启’设圈套引他见老太太。”
“他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你做的?”
“我想……起因还是上次的事。虽然是暂且利用杨沐恩,不得不在‘天启’呆了一阵子,这事我哥虽然没有再多说我什么,不过我想他打心底不高兴我同‘天启’交往过密,说不定觉得我和‘天启’之间还有秘而不宣的交易。”
岑宇桐想到夏沐声对“天启”的执念,知道那的确很有可能:“茵茵……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父亲为什么和你们分开?”
徐若茵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对妈妈、对哥对我算不得好,否则不会让我们在外流落多年。只是宇桐我不瞒你,当我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几乎动都不能动,做任何事就算是最最简单的喝水都要别人陪护时,我……觉得他好可怜。
“有时难免想,他这样是活该,谁让他这么对妈妈谁让他这么对我和哥!可是想完之后,还是觉得他可怜。宇桐这些话我只敢同你说千万别告诉我哥,我怕他知道了又会赶我出家门不理我……”
她的声音带着忧伤,岑宇桐劝道:“茵茵不会的,你当初还小,又是女生,自然容易心软。他虽然可能不高兴,但不会因此怪罪你。”
“不是的宇桐,我还有些事没和我哥说,然后又被他知道。”徐若茵说了那五千万的事,“这事是我不对,我确实没把那五千万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岑宇桐在电话那头静了静:“茵茵,你确实想用这五千万帮他对不对?”
“对,我想过,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还有别的想法别的资源,就是……”
“茵茵,你别急。他不会生气生很久,说不定他已经在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了,只是面子上下不来。”岑宇桐道。
“我不知道……宇桐,我哥那样我有点怕。”
“没事,不是还有我么?”
“不是……”徐若茵道,“我最早听他说见到老太太,也认为他们说的无非还是那些事,可看我哥那心头气不同寻常,我觉得不只如此。然后,我就去打听了。”
徐若茵小停了下,她并未透露向谁打听,但是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徐家之外的人,岑宇桐理解她为难,假作不知地问:“结果呢?”
徐若茵避过了她这个问题:“我哥最近是不是招商很不顺利?”
岑宇桐一听,寒意顿起,她虽不懂商场,却也能从徐若茵的前后话语中猜出一二话意,如果真是那样……“茵茵你是说杨沐恩还在出阴招使绊子?”
“不。”徐若茵简单明了地回答,“不是杨沐恩,而是‘天启’。”
听徐若茵说到这份上,岑宇桐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清楚了夏沐声突然巅狂的由来,而一弄明白,她便体会到他内心深处那种撕心裂肺、无助又不欲予人说的痛苦。她的心就像是结成的一片冰湖“咯啦”一声地裂了开来,尖锐的凌刺割得她眉头都拧成团了。
“他们好过分!”
“是很过分,这真是什么坏事都一起来了。不过宇桐,我想拜托你件事。”
“你说罢,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不知道我哥几时能消气……”
“这个你别担心,他会转过来的。”
“但愿如此。等他心情好点儿,我给他介绍个人;但我想说的是,如果还不成,我估计真会动用到那五千万,只是,不能叫我哥知道这钱的来处。”几句话之间,徐若茵便换了个语气,全然不是刚才那个小心翼翼的小妹妹。
岑宇桐听了,不觉就把腰杆坐直,他们的世界,她其实不太懂:“怎么可能?他又不蠢!要忽悠过他不容易。”
“真到那地步我们再细谈,我找个人,你就说你拉过去的,转上几手,资金的来处便能隐藏起来。到时候我来操作,你尽可放心便是。”徐若茵霸气地道。
岑宇桐在心里叹了声这对兄妹果然是亲生的兄妹,便应了声“好”,徐若茵又道:“但愿,不要用到这种不得已的手段。”
岑宇桐亦明白这点,诚如她所说,夏沐声又不傻,便是瞒得过一时,一旦骗他的事被踢爆,那比什么都惨;可目下的状况,她们又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以一己之力作困兽之斗。
挂了徐若茵电话之后,岑宇桐陷入沉思。夜已经很深,四周寂寞无边,只有偶尔的行车声惊动午夜的街道。她原是一身疲惫地昏昏入睡,被这一折腾,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她回想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