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光的间隙
(一)
如果绝情和嘲笑有颜色,那么应该就是由依·基里奥内罗眼眸中此时深邃而冰冷的深蓝色吧。;韦伯这样想。
就是这种目光……没错,就是这种自上而下俯视的视线,事实上从他出生以来,就一直在用尽各种方法拼命逃避的视线。在时钟塔是拼命地躲在角落里学习,不敢去参加任何名门的宴会,那些衣光鬓影、灯红酒绿的酒会打着学术的旗号,实则不过是名门之间甄选联姻对象的相亲宴。而他这区区只流传了三代的不入流小魔术家族,在强势如阿其波卢德和索菲利亚家族的眼里,无疑是一种十分荒唐可笑的存在。
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想拥有纯粹而强大的魔术血统和天生完美的魔术回路,但那毕竟只能是妄想:如果不是他的祖母有幸成为一位魔术师的情妇,那么他大概连魔术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所以事实上,当他第一次得知参加这次圣杯战争的人居然还有连魔术回路都不知道的非魔术师的时候,无可否认地,韦伯心底划过了一丝窃喜。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一丝的窃喜,无论是出于“至少有两个对手可以轻松取胜了”还是“什么嘛这样的人都能参加那我肯定更没问题了”这样的想法,实际上潜意识里,在魔术师世界里长大的韦伯自己也早已经耳濡目染,学会了用血统判定对手。
可笑他之前还因为肯尼斯导师摔了他那篇反血统论的论文而不满,然而潜移默化之中,他已经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一种人。
所以这样的他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由依·基里奥内罗这样的人面前获得平等吧?虽然她看上去和自己一般的年纪,可是无论是正面迎战r的英姿凛然,还是与her席地而坐高谈阔论的游刃有余,甚至是将最强吉尔伽美什打落神坛的高超实力……她就像是他梦想中憧憬的那个最完美的存在。
“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就低着头?韦伯·维尔维特君,你这幅软弱而无用的模样,还真是让我倒足了胃口呢……说到底,rider会被你这样的r选中也是够不幸的,堂堂征服王却发挥不出五分之一的力量,面对her的时候真不知道该多憋屈啊……”
然而残忍的是,他现在却被他所憧憬的、在这场战争中除了rider以外最信任的这位少女毫不犹豫地弃如敝履,她的声音比她的刀光更寒冷,硬生生像要将他所有的尊严刮下,将他藏在勇敢皮肉下所有懦弱曝光于世——那些,就算是在rider面前,他也会尽全力挺起胸膛去掩饰的怯懦。
还有,每一个rider为了减轻他的负担而过多地消耗自身魔力的时刻。
是啊,都怪他,全部都怪他。
除了拥有无尽魔力之源、不需要r提供魔力支持的r,rider大概是最委屈的一位了吧?不但要在战斗时分心守护他这个累赘,还要时刻注意使用宝具的次数,生怕他超出魔力负荷,对于他那样性格的人,面对自己梦寐以求的对手却无法放开手脚战斗,心里该有多么难受啊……
就像r的r,基里奥内罗小姐那样的。
即便嘴里不说,但是就如同r会评判各方面的数值水准一样既然也是这样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那么会对r的能力有所挑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圣杯战争不是独属于r的舞台们也是被圣杯允诺了愿望的。究竟是有多么强烈的执念,才会在死后也萦绕不去,才会被圣杯所集结,可是却是被他这样的r召唤了出来……他这样想着,也真的曾经开口,询问过rider。
而那个时候,一心只为他着想的rider摸着下巴,说出了“如果和r组结盟的话,小家伙,对你是个好事啊”这样的话语——对了,在弄清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之后,他又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依旧是不变畅快的豪爽笑容,让原本羞愧而窘迫的少年都快要恼怒得想要用令咒禁止他再笑下去的时候,方才开口。
——
回忆中马其顿大汉重重拍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仿佛有名为“勇气”的温度实化为了力量的热流,在这一刻穿过了虚幻的时空、抵达到了他的心脏之中。
从表象上来看,他是他的,他的从者,他在本次圣杯战争中最可靠的搭档。
但是不知何时开始,这个总是睡觉打呼打得震天响,将不穿袜子的臭脚塞到他脸上,整天想着如何不穿裤子然后逛遍大街小巷,会背着他用“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这个名字网购游戏机的马其顿大汉,在他的心里早已经不再是用三道令咒联系着的魔法使从。
他有他光辉不羁的灵魂,从不掩饰自己对于美酒和财富的欲念,但是却意外地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决不妥协的骄傲。他不是听人差使的战斗机器,站在自己的立场,看似粗心大意的他会为他这个弱小的r考虑好了一切,选择最佳的盟友、将他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表现出浓烈的兴趣,对他的每一丝毫的努力给予最大程度的肯定和称赞,教会他所谓真正的勇敢,所谓原则,所谓信任——
一味地猜忌,只是,最下乘的做法吗?
隐约间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线索,韦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rider的话语,然后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对上了头顶墨绿色长发少女嘲讽而冰冷的目光。
……不对。
墨绿色长发少女的面容,虽然是一如既往地干净漂亮,金色的花型胎记,深蓝色看不到底的眼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