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玄见到谢小满手臂上的链条,心上就是一惊,面色突变。
一个十三四的孩子,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来原本就有趣,如今认真中又夹杂了几分惊怒与担当,就看起来更加好玩,让人有种想要戏弄的冲动。
“桓大将军!我们陈郡谢氏虽然比不了王家那样势大,却也终究是衣冠士族、诗礼传家!正所谓刑不上大夫!即便我阿姐有什么错处在前,可是如今竟然被大将军如此对待,是否不妥?还请桓大将军快些放了阿姐,否则即便没有我们谢家这层身份,桓大将军您这样的人物,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这事情传出去,怕是也对桓大将军名声有损的!”
一番话,谢玄说的一本正经、掷地有声。
谢小满看着眼前这孩子,别说脸上整个稚气未脱,就连婴儿肥还没来得及消散,偏生摆出一副春秋战国纵横家,一言定兴亡、千里可游说的气度来。
谢小满只觉得可爱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伸手掐掐他的小脸蛋,只是苦于仍被束缚着,只好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又得意一笑,对桓温道:“瞧见没有?我们家的芝兰玉树都发话了,还不快点松绑?”
桓温也觉得有趣,但类似谢玄这种少年老成的孩子,他在朝中与人来往时还是见过一些的,所以并不似谢小满这般新鲜。
只是听着谢玄的话,桓温不禁摇头一笑,指着谢小满问谢玄道:“你还真是不了解你阿姐,挥挥手就能吓得赵军弃战而逃的人物,比十个男子都厉害些,哪里称得上是弱女子?”
谢玄并不知晓桓温话里的典故,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看了谢小满一眼。
“不管怎么说,我是要带阿姐回去的,还请桓大将军放人。”谢玄正色。冲着桓温微微躬身一礼,竟显出几分倜傥的风度来。
桓温眼底闪过一丝欣赏之意,淡笑道:“幼度不必担心,原本就是我把你叫来的。当然不会再留人。实际上,你们把她带走之后,我才能送下这口气呢!”
谢玄不明所以,安静的审时度势。
“桓大将军!”薛子承在这时候走了进来,先冲着桓温一揖到地。又退后半步,看了谢玄半晌,笑着拱手道:“这位就是谢家玉树谢幼度吧?果然是少年才俊,风度不凡。”
类似的话语,谢玄从小就听的多了,倒也不会因为这种客套话而脸红,倒是风雅的客气了两句,行止怡然。
“这位是薛大人,桓大将军的左膀右臂。”谢小满给谢玄介绍了一下。
“原来是薛大人,久仰大名!”谢玄客客气气的冲着薛子承施礼。也不知道是真的久仰,还是从未听说过。
薛子承还礼,旋即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桓温。
桓温说了谢玄来到这里的用意,似笑非笑的指着谢小满道:“所以说,这事情还得劳烦子承你跑一下腿,帮着幼度一起,把谢仙师送回去。”
谢小满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眉毛随之一挑:“桓温,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与我自家弟弟一同归家,难不成还要人押送么?”
桓温笑眯眯的道:“此地毕竟是国境之外。如今江北这地界又乱,谁知道会不会碰到什么土匪之类的勾当?谢姑娘毕竟是谢家的骨血,我们重视一些,派人护送一下。也是应该的。”
薛子承自然明白桓温的用意,这时也附和道:“是啊谢姑娘,这也是桓大将军的一片好心,您又何必推拒。”
谢玄本身倒觉得这是个无所谓的事情,可有可无。只是明显能够看出谢小满的反对来,虽然不明所以。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一来。他来此的目的就是奉安石叔父的吩咐,来接小满姐姐回家,其他的并不在他所管辖的范围内。二来,他与谢小满的确没有什么交情,虽说以前曾经听人提过几次,毕竟一个是嫡系一个是旁枝,虽然身上共同流淌着谢家的血脉,但毕竟是隔着一层的。再说,谢玄如今处于一种看不清的局势当中,以他的性子,也不会贸然开口,徒增事端。
至于桓温与薛子承,早已“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秉持着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准备把谢小满这尊大佛赶快请走,剩着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难受。
让薛子承跟着“沿途保护”,说白了就是让他“押送”,以免一旦没有人看管,谢小满又自己跑出来,给桓温使绊子。
所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眉目传情”,看的谢小满很是不爽。
谢小满有些隐怒,她看了谢玄一眼,掩盖道:“我说过我不会去赵国,就是不会去!你们在担心什么!我谢小满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什么叫做一诺千金!”
谢玄不明所以,继续眨眼睛。
“没错没错,在下只是沿途护送而已,只是单纯的为了两位的安全着想。”薛子承笑着回答,“既然谢姑娘并没有西行的打算,又何必畏惧我的护送呢?”
谢小满不再说话,看了看薛子承,又看了看桓温,讥笑了一下。
……
……
从早到晚。
从晨曦到雾霭沉沉。
每一天,每一天,其实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循环。
柳川推开阅天阁三楼的窗子,看着外面仍旧未曾停息的飘雪,轻轻叹息。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呢?
是两百年还是三百年?又或者,更多?他已经全然记不清了。
柳川还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那个时候,他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