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房子里的空气停止了流动,甚至是殇聿,都失去了呼吸,能听见的,只有冷眉收拾碎碗的撞击声,一声一声,本应细微,却在此时此刻,成为唯一的旋律。
许久之后,冷眉便见殇聿缓缓的躺了下去,拉过被子,轻轻的闭上双眸。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从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哪一种伤感,便可见着春日里的凄凉。
滑落残红,人情淡薄。
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透明得让人心神荡漾。
今日,是竞文公主大婚之日,整个皇宫乃至皇城,皆是一片沸腾。
这位民间公主,一回皇城,便带来了离王被捕的喜讯,而如今,又与邺鄣国联姻,不可不为是一件很让人振奋的事情。
即便是自己不赞同的婚礼,甯妃亦早早的起榻,虽是有孕在身,却依然因着嫁女的兴奋而彻夜未眠,拉着几日不曾说过话的逐月皇紧张了一个通宵。
心疼得逐月皇苦笑连连,却不得不陪着她兴奋。
镜中之人,黄花贴面,朱唇红润,柳眉淡描,风情万千。唇角总是噙着的冷漠,让人有着疯狂的占有欲。一身衣衫,鲜红欲滴,凤翔与上,整个人竟有着一种飘飞而去的惆怅;头上凤冠,摇曳着那细细的金链,根根分明,细若发丝,仿佛一层薄纱,挡住面容,却又隐约可见;足上鸳鸯鞋,喜气逼人。
一身凤冠霞帔,这是第二次穿上,上次是嫁了慕雪凌,这是是嫁了竞文公主,两个身份,一个是替身,一个是万千宠爱。
总而言之,从头到脚,皆是喜庆,而从上到下,散发的却是冰霜。
外面传来宫女太监们忙碌着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她都置身事外,娘亲皆以安排妥当。
仿佛在担心,只要稍稍的麻烦,她便不顾一切的离开一般,因此一切的礼仪,已是从简许多。
被褚文珺拥上轿辇时,舞阳的心,渐渐的往下沉去,沉去……
一路之上,皆是百姓呐喊的声音,整个皇家军队,却仍然挡不住那一阵阵的热浪,始终是闹声非凡。
毕竟,除却逐月皇嫁女,整个皇城十多年,也不曾见有如此的阵容,可见逐月皇对竞文公主的宠爱。
所经之处,薄纱之外,皆是层层的人海,耳畔所能听闻的也只有那一阵阵的欢呼。
冷眼相看,世人看到的,只是那一片鲜红表面的喜庆:百姓不知,一片鲜红的背后,奠基的是她和殇聿的爱情。
炮声震天。
鼓声齐鸣。
乐声一路洋洋洒洒,振奋人心。
偶尔,她会寄希望于人海中熟悉的身形,四处寻找,无非是一次次的失望。失望过后,仍然是不死心的挣扎。
一切,都在慢慢的进行;所有,皆在婚礼上前进。
麻木的看着陌生的一切,人,物,乃至空气,都是她所不曾接触过的。
“自先皇开朝以来,殇国境内……”一长串的公文式宣言过后,便是司仪朗声的开口:“行礼开始。”
听了片刻的乐声,再次传来,声音不大,刚好传至耳里,很是舒服。
而蝶舞阳,却在那一刻屏住呼吸,终于要来了么?
“一拜天地!”
顿时,褚文珺感觉到身侧的舞阳浑身僵住,广袖下的手轻轻握住她那一手的湿淋淋,而后轻轻握了握。
回过神来,舞阳并未挣开他的手。
两人同时,朝着那九重天外,浅浅的鞠躬。
世人观望,一脸佳偶天成的欣慰,百鸟齐鸣,那是一种举世的祥兆。
“二拜高堂!”
身子被一旁的喜娘轻轻扶住,缓缓转身,高堂之上,是娘亲激动的泪水和逐月皇稍稍泛出的泪光。如此二人,将自己疼到心坎里去了,却也是让她不得不放弃殇聿的一种情深似海。
因为褚文珺的急切,邺鄣国国王并未赶往前来,而是派了移民使臣代替,虽是如此,那人亦是感同深受。
没做犹豫,两人再次鞠躬。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她看到的是褚文珺那绝尘的脸上,前所未有的阳光,灿烂得让整个大厅失色。
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今生相伴之人么?真的就跟那人从此陌路么?
犹豫……
彷徨……
所有,皆是对那人的爱和不舍。
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与他相识而对,缓缓弯腰……
“蝶舞阳,你给我停下!”嚣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震动整个大厅,覆盖了所有的乐声,带着他惯有的气息,霸道地来到舞阳身旁。
伴随着殇聿的出现,在场之人一片震惊。
皇榜上悬赏要抓的钦犯,竟然堂而皇之的前来竞文公主的婚礼现场,竟然还带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嚣张。
逐月皇更是讶异,百般查看过的现场,自己和幕忧云设下的军队,竟然还能让殇聿如此闯入,不得不说惊叹。
“殇聿,你前来作何?”逐月皇并未大怒,毕竟是舞阳的婚礼现场。
“她,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上碧落下黄泉相伴的女人。”
顿时,只闻一片倒抽气的声音传来,整个婚礼现场,皆能听到一阵议论纷纷的声音,没想到,竞文公主竟然与离王有着暧昧不明。怪不得此番皇上刚寻到女儿,便急急将她嫁出。
而蝶舞阳,却因这他的话语,心潮澎湃,当初,这便是他要索取的承诺,而她,却吝啬的未给,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