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马恢恢地叫了两声,打了个响鼻,顾炎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怎么去淮阳城?
噬影可以骑马,但他自己怎么办?当顾炎伸出的手再一次从马背上穿过时,顾炎只觉得无语凝咽。
难不成要抱着阿影挂在他身上才成?顾炎抬起头,望着晨辉之中面色惨白的噬影,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噬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算是知道,自己绝不能增加他的负担。
容不得顾炎多想,马背的噬影将马缰一抖、马鞭一抽,一声马鸣高昂,便绝尘而去。
“阿影,你慢一些啊。”顾炎朝着噬影离开的方向大喊一声,随即叹了一口气,便运起气功逐马而行。
顾炎在这几天已经摸索出来了自己在幻境之中的一些情况,在这幻境之中他可以不吃不喝而不觉得饥渴,甚至不休不眠也不会感到疲倦。
以他轻功的速度,追赶上噬影的马匹并不困难,而去淮阳城,骑马需要十日,便意味着他要用上十日的轻功才不至于被噬影落下。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力竭而亡,顾炎自我安慰道。
噬影几乎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这可苦了顾炎,虽然他不会感到疲惫,但是一直与马比拼速度,纵使他有再好的轻功,也会觉得厌烦。
顾炎觉得,他这一生都不想再用什么轻功了,现在他一想到轻功,肠胃里就一阵翻腾。
然而每每自己哪怕有一丝的倦怠之意,马背之上噬影眼中的决绝却让他的精神又重新抖擞起来。
噬影身上的伤还未能完全恢复,他又有什么可以值得抱怨。
阿影,你何必要如此拼命?难道只是因为我的一个命令,你就要独自去完成那个几乎必死的任务吗?顾炎心中绞痛,但却无能为力,所幸,他还有机会,补偿这一世的噬影。
噬影仍旧在城外的破庙之中待了五日时间,他需要五日的时间休养生息以便使自己的体力到达最好,同时也要恢复因为这几天的赶路而不断挣开的鞭伤。
五日的陪伴,让顾炎再一次知晓了他的阿影究竟是怎么渡过了这么漫长的五个日夜,他只能在适当的时候点上噬影的睡穴,让他不至于时时戒备着周围的动静。
第三日,朦胧的细雨增加了秋寒,顾炎紧紧地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噬影希望他能从自己的身上攫取一丝温暖,不论能与不能,他只求噬影能睡的安然一些。
第五日过后,噬影与顾炎进入了淮阳城之中,准备着傍晚的刺杀。
这里仍是没有分毫的改变,洛神湖的花魁大赛也是如期举行。
此时,噬影便藏身在水榭的一角,这一处刚好容纳一人藏身,潮湿阴冷的角落里,噬影紧绷着自己的身躯,不敢放松半点。
顾炎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游船之上,是满脸皆是醋意的夙槿言,距离水榭近处的那个画舫,则是一身青衣隐藏在白纱之后的萧白,同时,也是噬影这一次的刺杀目标。
当荷华出场之时,顾炎却有一种分外奇诡的感觉,似乎萧子墨前辈在这里出现并非是偶然,若不是自己那一个变数,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所有的事情就像那一日他来到这洛神湖之时一般一幕幕地上演着,直到噬影终于像支利剑一般冲出了水榭,手中的宝刀直取画舫之中的萧白。
顾炎看得出,噬影的刀比之前的那一次更快、更决绝,毫无牵挂、毫无顾虑,只为一心求死、只为完成这一项任务。这一刀,画舫之上的萧白可能躲得过去?顾炎飞身登山了画舫。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萧白没有躲过去这一刀,但却险险地让噬影的刀偏离了预定的轨迹。那把刀穿透了他的左肩,几乎将他整个肩膀都斩了下来,但幸运的是,没有击中心脏。
一击不中,噬影后背的伤口终究是被挣裂开来,让他有一阵眩晕。眼看着蚁楼的下属围攻上来,噬影想也未想,掌心一翻,将一颗丹药吃进了嘴中。
“不要,阿影。”顾炎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噬影喉头一动,那枚丹药已经入了腹中。
丹药立即就发挥了作用,噬影额上爆出一道道青筋,身体的骨骼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过一瞬间,噬影的气息就增强了一分。
但是顾炎却知道这一分内力的增强究竟是噬影用什么代价换得的。噬影一身黑衣,旁人看不出他的情况,但顾炎在噬影的身后自然发觉到他背后的被浸湿的衣服,那不是汗水,而是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息的血液。
噬影的刀击杀了多数的蚁楼之人,只消片刻便能将被众人护着的萧白毙命与刀下。
然而不远处游船之上的夙槿言已经赶了过来,看到画舫之中伤重的萧白,立刻双目赤红地看向着噬影,在随身携带的铁扇之上轻轻一按,一排锋利的刀刃便从铁扇之上抽出。
内力解封之后的夙槿言,就算是当时逆天功九重的顾炎也不敢轻视,此时的噬影纵使内力提高了一层,也不会是夙槿言的对手。
阵阵蚀骨之痛传入噬影的灵魂深处,噬影忽然意识到,淬骨丹的药效马上就要消散。
“主上……”顾炎忽然听到噬影口中轻唤,侧脸便看到了噬影眼中满眼的哀戚与留恋,同时也看到了夙槿言充满了浓烈的杀意向着噬影袭来。
再也顾不得其它,顾炎将噬影向后一拽,躲过了铁扇之上的利刃。
噬影感觉到身后有一处力量将他带离了必死之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