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立即红旗向左摇动三下,黄旗向左摇动一下,右屯号、大凌河旗帜摇动,瞬间向下发布指令,两船随着广宁号开始变向。
“前帆完成!”
“尾舵完成!”
“右屯收到!”
“大凌河收到!”
田大壮看着右面两条歪歪扭扭的战船,勃然大怒,高声怒道:“命右屯、大凌河管带亲自查看变向尺度!”
田大壮的命令立即被亲兵高声重复,又被瞭望塔的旗语及时传了过去,不久右屯和大凌河终于再次调整,与广宁号错落平行。全速航行。
远方的船只发现了定边军,也升帆用足风力,试图远遁逃跑。
看着田大壮皱眉跺脚,孙耕牛笑道:“大人勿急。对方乃是福船,速度快不起来,早晚是我定边军的盘中餐。”
田大壮担心说道:“他们若是变向呢?咱麾下可是生老搭配,操船尚不熟练,只怕追之不上。”
孙耕牛冷笑道:“茫茫大海。若非近战决战,谁敢变向抢风头,那不是嫌自己跑得慢么。他们若敢变向,正好训练水师,他们想死得快,咱们又何须为他们担心。”
田大壮点点头,放下担心,立即连连发布指令,一边追击商船,一边不停演练各种战术。炮管不停从孔洞中前后伸缩。士卒时而火箭瞄准,时而火铳阵列,时而挥舞着手雷和刀斧,从船头杀向船尾,时而着甲列阵,堵死田大壮时刻指示的假想缺口。而底舱水卒,时而爬出船舱演习救火增援,时而回到底舱伸出船桨,高出水面虚划战船。
三船依据田大壮的指令,一会儿靠近成列。一会儿左右分离,一会儿品字防守,一会儿凹形包抄。三船虽然有一半儿士卒,来自蒋海山麾下的老手。又经过了十几天的日夜训练,也一时手忙脚乱,不时出现各种错漏,好容易缩短了与福船的距离,又被自己的连番失误耽误了良机。
田大壮、孙耕牛也不着急,不时调整着队形。任由士卒一点点改进,一个多时辰下来,在无数次失败和错误中,水师终于适应了不断变化的指令,三艘战船终于能够随着命令变化,始终保持航向速度,逐渐缩短了与福船的距离。
当两艘福船清晰可视,田大壮一声令下,大凌河再次变向,从左面掠过广宁号,右屯号从右侧加速,三船再次变成凹形,向福船发起了最后的冲刺。底舱左右各伸出十支巨大船桨,每支船桨对坐两人,在口令指挥下,一推一拉间,三船忽然提速,瞬间包围了两艘福船。
田大壮看着福船上惊慌的水手,听着不时传来的哀嚎嘶叫,冷笑道:“传令投降,否则杀无赦!”
两条商船上,各涌出几十个水手,纷纷举着盾牌刀斧,似乎要与定边军拼命。田大壮高声下令,大凌河号从左,右屯号从右,分别释放出一片火雨,瞬间就将福船上杂乱的水手射杀一片,幸存的水手一哄而散,飞快地躲进船舱再不敢露头。
孙耕牛熟练的下令:“左右降速,靠舷坠网绳,近战夺船!”
大凌河、右屯迅速降帆,在一次次忽前忽后的尝试中,终于同福船保持同速,并慢慢靠拢,内侧纷纷坠下大片的网绳,一部定边军持火箭火铳掩护,一部铁甲勇士攀着绳索而下,登船阵列向福船内部掩杀过去。
田大壮兴奋地手舞足蹈,正要喜迎第一次海战之时,却传来了对方投降的消息,不由愤然大骂,也不理会俘虏,欢快着活蹦乱跳地前去查收战果。
幸存的一百五十余人,抱头蹲在甲板上听候发落,周围定边军刀枪齐举,虎视眈眈,警惕看守。田大壮进入船舱后,久久不见露头,而孙耕牛则抽着旱烟,懒洋洋地吹着海风晒着太阳,似乎非常理解毫不着急。
当初蒋大人和自己第一次不劳而获时,又何尝不是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看着强取豪夺而来的财富,不也傻笑着留了半日的哈喇子。这是田大人的风光,自己若想在其麾下过上好日子,此时还是不要打扰为好,这是蒋指挥使留给自己的深刻教训,功劳再大也得学会做人。
田大壮故作沉静地重新走上甲板,施施然走到孙耕牛身边,一把抢过旱烟使劲儿抽了几口,然后低声哆嗦道:“银子,两船舱的压仓银子,还有倭刀扇子,嘿嘿,还有倭女。”
孙耕牛若有所思笑道:“大人,这百余人,一小半儿我朝之人,一多半儿倭国之人,怎么处理?”
田大壮仰头想了想,忽然咬牙说道:“你不是说,茫茫大海,食水第一么。”
孙耕牛苦笑道:“还有我朝之人呢。”
田大壮怒道:“都长得一样,你怎么知道不是假扮?”
孙耕牛苦笑着摇摇头,挥手对部下示意,定边军一拥而上,也不问人家要吃滚刀肉还是喝板面汤,全给扔出船外去洗海澡了。
当田大壮满足地呼吸着自由的海风,耳中似乎隐隐传来一声悲呼:“我爷爷是李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