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曲的红发,白色的肌肤,碧蓝的眼睛,丰腴的身材,高挑的健壮,蓬松的衣裙,既让人无法接受,又让人好奇地难以移开双目。
淡黄色的汁液,从剥开的果壳中倒出;去掉紫红色的树皮后,便是一节节白嫩;长着疙瘩的表皮下,居然是白里透红的晶莹;红黄透明的脆壳内,手腕粗的虾肉如雪一般。
身边服侍的西夷女仆,满桌从所未见的瓜果和海鲜,地上一排排箱笼里,风格迥异的衣裙、首饰、宝石,当然还有黄金白银,以及五彩斑斓的珊瑚,已经让温子怡、吴夫人等人看花了眼睛。
吴夫人端着玉石杯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西夷女仆,用生硬的明国话笑道:“椰子,里面,可以喝,好喝。”
温子怡听她讲话有趣,便故意问道:“这个呢,倒像是一节节树枝,还有那些子难看的东西又是什么?”
“刚找,包罗。”
听着西夷女子艰难地词不达意,女人们不由放声大笑,只有温子怡还强忍着坏笑道:“刚找到什么,又包着什么,你倒是给我说说。”
见几个西夷女子,脸红脖子粗地想要解释,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连连着急地浑身发抖,好心的吴芳婷连忙笑道:“姑姑,这些个瓜果福建就有,一个是甘蔗,一个是凤梨。”
温子怡瞅着吴芳婷笑道:“二丫头就是瞎好心,不知道日后哪个有福气的,能得了这个便宜。”
吴芳婷秀脸一红,急忙扭过头去低头不语。
见温子怡欺负二女儿,吴夫人便笑道:“我瞧着,重哥的性子倒随了你,没正没经地喜欢戏谑人,如今可是正经的姑姑,还跟孩子似得调理小辈。”
温子怡笑道:“在家憋屈得紧,若不是借着重哥和芳晴的婚事。如何能出来散散心?嫂子,这不是见着您和三个丫头亲吗,在婆家我可是天天立规矩装贤良呢。”
吴夫人取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散心是真。帮重哥安排婚事是真,帮夫家赚银子更真。我这书信才走了两个月,你便巴巴提前来了,我就不信你夫家肯轻易放你走。”
温子怡笑道:“重哥争气,把持了海外贸易。我在婆家自然水涨船高,公婆可是看重得很。人家给面子,我自然得回报,顺便给儿子闺女挣够银钱,以后也学着嫂子,风风光光娶媳妇,轰轰烈烈嫁闺女。”
吴夫人哈哈大笑,指着中年童心的温子怡骂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是如此咋咋呼呼的,也不给小辈做个样子。我可告诉你。收敛着些吧,你世兄正和上门女婿瞪眼吹胡子,小心回头迁怒你,京师的风波他可还没过去呢。”
温子怡笑道:“我倒没什么,咱们竖起耳朵听着,可别婚事还没办,老泰山就先和女婿打起来。”
吴芳晴听到她们说到自己,便不理母亲和姑姑的调笑,拉着身旁的西夷女子问道:“你叫什么,怎么到的沈家?”
那西夷女仆早知这位秀丽大方的明国小姐。便是日后沈的夫人,更是自己将来的主人,便始终悉心服侍不敢怠慢,心神全放在如何讨好的上面。此时听到未来主母的询问。连忙躬身笑道:“叫卡罗拉,西班牙人,在吕宋的马尼拉。沈,定边军,到了马尼拉,便服侍沈。如今沈,又带我们来,命服侍您。”
吴芳华冷笑道:“到了马尼拉,我看是攻占马尼拉吧,可是他强逼你们为奴的?”
见卡罗拉不敢接口,吴芳晴推了一把妹妹,苦笑道:“芳华,别不依不饶的。”
吴芳华没好气道:“怪道母亲总说女儿是给别人养的,这人还没过去呢,就先学会护着了。我可听父亲说了,他在南洋大杀四方,一边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一边黄金美人,奉承天子。为了南方商贾不肯缴纳银子,便坐拥强军不肯出兵澎湖,弄得巡抚大人走投无路,天天上门找父亲诉苦。这便是姊姊眼里,那个为国为民、扶危定边的英雄豪杰吗?”
吴芳晴怒道:“你怎知他没有深意,他打过辽东的鞑子,平过齐鲁的民乱,收复了蛮荒藩国,总比那些只会吟风颂月,光动口不动手的腐儒强。”
眼见姊妹俩又开始红脸,吴夫人和温子怡相对苦笑,刚要劝解一二,便听到与内花园一墙之隔的书房,传来一片争执吵闹的动静。
吴夫人苦笑道:“果然料中了,特意选在这里等着,便是防着他们翁婿不合,结果还是闹起来了。走吧,咱们去劝劝,马上就是一家人,可别伤了和气才好。”
温子怡也苦笑道:“嫂子,男人的事情,咱们女人还是少插手,先去隔壁听听,若是喊几句也就罢了,任由他们爷俩交交心。若是真闹起来,咱们再出面不晚。”
见母亲和姑姑忧心忡忡而去,芳婷和芳华也跟去看热闹,吴芳晴急得团团乱转。婚期已近不好见面,可犹豫半天终是担心父亲和沈重,便一跺脚也跟着去了,四个西班牙女仆相互对视了一下,也追着吴芳晴前去服侍。
十几个女人刚进房门,便听到隔壁一声怒吼:“沈东海,你说得是不是人话,你还是不是我大明的子民?你为了银子不出兵也就罢了,连老夫率朝廷军队平叛澎湖,也要收取歇脚银子,简直就是背祖忘宗的逆子佞臣。吴知府,你来评评理,看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女婿,简直就是一身铜臭的土匪!”
吴芳华疑惑道:“母亲,不是父亲的声音。”
没等吴夫人回答,便听到父亲的声音:“巡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