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滴了几滴精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解乏,冲洗干净之后在照镜子,脸色被蒸汽熏得稍显得红润起来,看着好看了一点。
我从浴室出来,看到沈易靠墙站在窗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窗台。
以前这个时候,他会点一支烟,叼在嘴里让烟雾缓缓地飘散。我看着月光与灯光交界处的他,忽然有一点想念他的烟了,自己也想来一根,但又怕勾起他的瘾,学着他犯烟瘾的样子舔了舔嘴角作罢,拿吹风机出来插电吹头发。
我正拨弄着头发呜呜的吹,像是听到沈易说了句什么,把吹风机关掉,回过头去问他:“你说话了?”
沈易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没有。”
“哦。”我又转回来继续吹,从镜子里看到沈易一直在盯着我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把头发吹干了,梳好上了床,躺成了一个大字。
沈易问我:“找到秦蓉了?”
我闭着眼睛,闷声道:“嗯,她居然去省厅找秦爷了,真不可思议。”
“那是他的父亲。”沈易声音变得很奇怪,喃喃道:“自己的父亲,孩子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能记得吧。”
我没应声。
沈易自己想着自己的话,我睁开眼时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安,他是怕乐乐会忘记他吗?
当一个人强硬惯了,你适应了他那副模样之后,他再露出脆弱的一面时,就会格外戳心窝惹人心软。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裹好了被子,悄声安慰了他一句,说:“会记得的,只要他的父亲心里还有一丝善念,他就值得被记住。”
沈易只要真的对乐乐好,那他就是一个好父亲,不管其他的,他是不是好公民,好大哥,好老板。
我们说到了蓉蓉,我又翻坐起来,问他:“蓉蓉变成这样,真的是因为你师父?”
沈易垂眼,“嗯,是有这么回事,三哥跟我提过。”
“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吗?”
“没人知道。”他说:“这不重要。”
“什么重要?”我挑了挑眉梢。
沈易看我一眼,“过自己的生活最重要,插手别人的事,最后往往会变的很麻烦。”
他说的也对,因为往往很多时候,就像走沼泽地一样,一点插手陷进去一点,就会很难脱身。有句话叫帮人帮到底,在我的理解里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但我们常常会忘了,别人帮你一把,就已经很感激,至于帮到底,谁也没有那个义务这样做。
沈易问我:“你现在帮秦蓉,想过如果她一辈子都治不好,你怎么办吗?真的照顾她一辈子?”
我摇头,“我没想过。”
“可以想一想。”沈易说。
我叹口气,钻进被窝里,虚虚的说:“有件事没告诉你,徐医生怎么说见过你,人格分裂还抑郁症强迫症的,有这么回事儿?”
沈易沉默。
一般情况下,他只要不说话不表态,那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那种经历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我没再问,过了许久,沈易试探的掀开我的被子上床。我闭上了眼睛装睡,他从背后探过身来,指腹在我眼皮上抚过。他手上有老茧,摸刀摸枪磨出来的,硬硬的,弄得我不舒服。
我蹙了蹙眉,他便收回手,沉郁唤着我的名字,说:“乔绫……我那天不该对你动手,我讨厌别人怀疑我,我控制不住……下一次,你再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接。乐乐如果不舒服,我不会再走了,就在他身边陪他,我们一起……”
我把被子拉到头顶,眼眶里疼的发热发红,他早一点用这种态度,我们不至于那样吵。
我紧紧闭着眼睛,泪还流出来,脸往枕头里埋了埋,说:“睡吧。”
沈易关了灯,躺的离我很远,几次试图要抱我,手都收了回去,夜半时他手机响了,下床去接了个电话。我听到他用小小的声音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帮我保护好他们,他们是我亏欠最多的人,跟任何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