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又像是在说沈易跟袁颢,可再琢磨,又似是对沈易的警告与提醒。话中意思一层一层,套在一起,让我脑中糊涂。
“辉子未婚妻的事情,沈易既然是过错方,又无话辩解,那就当着二爷和各位兄弟的面,当场就把这仇解开了,日后谁也别再挑起来说事。”陈锐说完,抬手的功夫便有两个人请出两根小孩手腕粗的棍子,上面有沁过血的痕迹,还有崩裂的小口子,一道道攀在上面,不知在它之下见过多少人的血,甚至要过多少人的命,看着骇人之极。
“大哥……”我还想要说什么,赵嘉齐从后面拉了拉我,沈易也回头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我别动。
那两位行刑的人看到沈易,似乎还在犹豫,不知该不该动手,一起看向陈锐,在他点头后,又有些为难。
他们这些古怪的规矩,沈易大抵是要跪的,可他不动,也没人敢怎么样,耗了几秒,陈锐才头疼的撑了脑袋,按着眉心开口:“别管他了,就这样,打吧。”
他们两个得了令,只好硬着头皮动手,棍子抡在背上,发出沉闷的击打声,在安静的祠堂里,像一声声魔咒在耳边盘旋。没人敢在这时出声,只有程辉在偷偷得意,连艾米的抽噎也憋了回去,怔怔的看着这一切。
沈易硬气的咬紧了牙关没出声,挨到中间才趔趄一下,手下撑住了那张桌子。
那棍子是什么材质我看不出,坚硬却有些韧性,两个人动手也是挑好了地方似的,棍子落下的时候,往那刁钻处带一带,侧腹也被打到,还有一个专往他胃部打。我红着眼看袁颢,他没事人一样,轻飘飘的瞥着我,想也是他安排的人才会这样。
有人看不下去,开始坐立不安,一时间祠堂里就像是被点了一把暗火,烧的人心里焦灼,却又不能逃躲。我抱着肩膀把脸埋进了臂弯,这时候连苏娜都不敢为他求情,我若是打断,恐怕又会连累他。我已经不敢在做什么,只能煎熬的盼望着停下来的那一刻。赵嘉齐说要见血,可这又不是鞭子能把肌肤抽破,那种棍子打下去全是内伤,有淤血也包在皮肉里,要见血除非把人打死,或者骨头打断,不然怎么可能。
空气里传来咔嚓一声,我慌忙抬头,看到他们停了一停,其中一根棍子的裂口冲中间崩开,出现一道宽宽的缝隙。
“大哥。”那人出声,陈锐漠然,眼神在询问程辉,在程辉冷哼一声之后,挥了挥手,“去换。”
“哥,会出人命的。”苏娜小声的在后面提醒,陈锐没有应声。
“不用了。”沈易喘上几口气,才刚刚缓过劲儿来,咳嗽了几声,捂了捂胸口,直起身往这边走了几步,摸过了放在属于他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把折刀,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把刀扎在了自己的肋部,刀刃全数没了进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到他把刀柄提一提,刀尖还留在里面,斜着往腹部一划,血顿时染透了白色的衣襟。
我怔怔,想起了砚青山。
他把沾了他血的刀刃,贴在了程辉的脖子上,嗤笑道:“我过去还从未见过你这般痴情又忠心的人,我的血你看到了,也感受到了,那么接下来,我们也该算算账了。”
“你想干什么?”程辉的话中带着颤音,恐惧的瞪大眼睛。
沈易并没有割断他的喉咙,只是刀刃在他脖子上拍了拍,抬手往桌上轻轻一甩,折刀便直直插在了桌面上。他从我手上把衣服拿回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倒了杯水补充了下体力,才对下面开口道:“你们都知道我坐过牢,是在那里认识三哥才进了百乐,也是为这,你们当中很多人都不服我。但直到这一刻,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有我自己的本事。各位都是歃过血立过盟的兄弟,我没说过什么,不代表谁在背后算计我我不知道。说我有野心,我想问问你们在座的谁没有?今天辉子带人来告我的状,责罚我受了,但这事不能就这样完了,我也想问一句,如果有人做局挑拨自家兄弟,利用兄嫂,这又该怎么算?”